於曉的這些舉動都沒有在明面上做過，所以生產時的命令被篡改，冷眠也並不清楚。

    甚至還讓她以為自己已經完成了任務，整日生活在愧疚與不安中。

    祝蔚然得知冷眠真將手伸向香水以後，對她更加失望了。

    她真的絲毫舊情也不顧。

    工廠裡，香水生產進行如如火如荼，冷眠拿著一個本子記錄著什麼，忽然她停住了動作，筆尖在紙上渲染出一片墨跡。

    過了許久，在員工的提醒下，她才如夢初醒一般離開。

    到了出貨的那天，祝蔚然空降廠裡，這完全出乎冷眠的意料，看見她眾星捧月般走到自己近前時，腦子還是亂的。

    她怎麼來了？

    冷眠臉上的疑惑太重，祝蔚然非常自覺地說：“出了這批貨後就快要給大家放年假了，要是碰上什麼售後問題，處理起來會格外的麻煩繁瑣，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再親自來檢查一下貨的質量。”

    她意有所指般：“畢竟每個人的衡量標準都不同，多經過幾道工序，便更優質。”

    冷眠看著她，忽然有種被人看穿一切偽裝的感覺，背後滲出了冷汗，她咬緊牙關，鼓起勇氣道：“祝姐，很多東西都是我負責的，我帶你看吧。”

    只要抓住機會，她還是能矇混過關的。

    祝蔚然掃視的目光頓住，掩在袖子中的手緊了緊，她讓其他人去忙，隨後跟著冷眠往前走，但她顯然沒冷眠沉得住氣。

    “這裏已經沒有別人，你還不願意說嗎？”

    冷眠前進的腳步頓住，心中慌亂至極，身子有輕微顫抖，但面上絲毫不顯：“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她問得很自然，彷彿真的沒明白。

    可她的小動作早就將她出賣得徹徹底底，祝蔚然吐出一口氣，“我已經查過你的資料了，如果你現在願意坦白，念在你以前的功勞上，我會再給你一次機會。”

    或許這是她很欣賞的人，所以冷眠在她這破例的次數也遠比常人要多。

    冷眠身子一軟，差點原地摔倒，她哆嗦著唇瓣，精緻的妝容也遮不住她慘白的面色：“什麼時候發現的？”

    祝蔚然移開目光，“在你還沒動手之前。”

    冷眠無話可說，腦子裏天人交戰了好一會，她將受到祝芷珊脅迫的事情托盤而出，並沒經過加油添醋，但令人聽著依舊難受。

    “如果有的選，我不會做這種事的，你對我那麼好，讓我走到今天這一步，也受到了很多質疑聲，但我沒有辦法。”冷眠雙手捂住臉，嗚咽聲從指縫間泄出。

    “我好害怕，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擔驚受怕，怕你沒發現，又怕你發現，但幸好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她說完又開始道歉，說了無數聲的對不起，在這種時候聽起來，顯得格外單薄。

    祝蔚然望著窗外灰色的天空，說開後她的心情也並沒有變好。

    如果她沒有提前做準備，這批貨真被動了手腳發出去，後果誰來承擔？

    “你說的我能理解，但是我不能再放心讓你留在工廠了，你有前科的話，誰都不會再信任你。”祝蔚然淡淡地看著她，淺褐色的瞳孔裡流露出幾分失望。

    冷眠渾身都像浸泡了冰水一般，這比她預想的懲罰要輕太多，但難受卻是絲毫不減。

    她從手心中抬頭，滿臉淚痕，“我也沒臉再幹下去了，我申請辭職，請你批准。”

    “不用急著說這話，我可以給你將功贖罪的機會，就看你自己願不願意了。”祝蔚然壓低聲，“這可能會有些難，你要是怕祝芷珊繼續要挾，也可以拒絕。”

    “我可以的，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能做。”冷眠問也不問就答應下來。

    ——

    “喲，沒想到還有你主動聯絡我的時候，事情都辦妥了？”祝芷珊口中嘲諷，但進包廂的動作卻一點不拖泥帶水，還自然地招呼服務員上菜。

    她這態度，真像是來蹭飯的。

    冷眠面對她時心態平和了許多，淡定道：“都按你說的去做了，今天貨已經全部驗收等待發出了，你上次說的尾款，什麼時候打給我？”

    爲了增強她想跑路的意思，冷眠詢問起祝芷珊畫的大餅。

    祝芷珊聞言，只輕笑道：“你急什麼，都還沒得到成果，我怎麼確認你就做了呢？萬一你早和那賤人串通好了，那我不吃啞巴虧？”

    簡而言之，現在要錢沒有。

    她畫的大餅，哪有兌現的？

    冷眠嗤笑：“你倒是會做生意，但這事一出，很快就會查到我的頭上，你能保證我的安全嗎？”

    “你在搞笑嗎？”祝芷珊驚訝反問：“你在她手裏賺了不少吧？連僱傭保鏢都捨不得？該花的時候還是得花，你別這麼摳。”

    “……”

    合着她給了一筆籠絡兩人合作關係的錢以後，就沒打算過處理善後？

    倒也是她做得出的事。

    冷眠憋著一肚子的氣離開，祝芷珊走在後頭，被服務員攔住結賬，她看著冷眠越走越遠的背影，瞪大眼在心裏咒罵。

    摳門！

    祝芷珊回到公司，立刻就去找任蘭蘭。

    她們已經沉寂了這麼長時間，也應該有所行動了吧？

    還沒進去，便被秘書給攔住，“祝小姐請稍等，任總正在接見貴客。”

    “要多久？”祝芷珊迫不及待了，有人往裏頭送茶水，她踮起腳尖看向裡面。

    什麼都還沒看到，秘書便擋在她面前，冷漠道：“請去休息室等候。”

    “我有要緊事和她說，你進去通報一聲，她會同意見我的。”

    任蘭蘭與祝蔚然的樑子早就結下了，如果她得知自己安插在廠裡的人已經得手，一定會立刻同她商量對策。

    可秘書依舊板着臉分毫不讓，祝芷珊脾氣上來就要硬闖，辦公室的門忽然被從裡面開啟，任蘭蘭與一名金髮碧眼的男人站在一處。

    “什麼事這麼急？”任蘭蘭讓秘書送客，領著祝芷珊進了辦公室。

    她接待這人用了不少心，就連茶都是最昂貴的，一進裡面便撲了身濃郁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