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意了她一段時間，果然不出你所料，發現了一件事。”於曉在電話裡壓低聲音道，一手拿著手機，另一隻空閒的正在翻閱監控裡的畫面。

    正是工廠後門斜側方的監控拍攝的，將冷眠與祝芷珊見面的時候記錄得一清二楚。

    這處的監控壞了有段時間了，一直沒叫人過來修，冷眠或許就掉以輕心了，沒想到早在她們進去之前，已經有人來修理過了。

    也幸好她犯下這個不謹慎的錯誤，不然這東西也輪不到讓他們看見。

    祝蔚然收到一段影片，那監控裡並沒有現場收聲的功能，只有兩人面對面交談的不清晰的畫面。

    她看完後沉默了一會，“去查一下冷眠當初是怎麼進廠的。”

    於曉：“你決定怎麼做呢？”

    祝蔚然沉吟，心情是莫名的難過，她嘆了口氣，“你先不要打草驚蛇，我想再給她一次機會，生產部那邊你盯緊了，隨時都要做好二手準備。”

    於曉：“你放心，我都有數。”

    早在查到這個資訊時，他心裏就響起了警報，不敢對工作再有任何掉以輕心。

    “辛苦了。”祝蔚然與他又說了幾句，便結束通話電話。

    她坐在椅子上轉了半天筆，辦公桌上的檔案是一份也看不下去了。

    冷眠在工作上的努力大家都有目共睹，而她的才華能夠展現出來的根本原因之一，便是祝蔚然自己提供給她的舞臺。

    在於曉發來這段影片之前，她還在猜想，冷眠的不對勁是不是因為情緒不太好。

    她從來沒想過懷疑自己和冷眠，竟然是一場現實版的農夫與蛇。

    “嗡嗡嗡——”

    冷眠回到辦公桌，手機響動，看見備註名時她躊躇了一會，但那人格外有耐心，就是耗著不掛斷。

    在幾十秒過去後，她才接起電話。

    “祝姐，你找我有什麼事？”

    祝蔚然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嗓音裏帶著淺淡的笑意：“上次我們去過的餐廳又推出了新品，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試試？”

    趕在冷眠拒絕之前，她搶先說：“就當是犒勞你這些日子費心費力加班，你應該不會不願意吧？”

    話都說到這地步了，冷眠哪還有拒絕的理由。

    環境優雅的西餐廳，祝蔚然先冷眠一步到地方，她在臨窗的位置落座，看著不遠處的江景，透明材質的玻璃牆上顯露出她的面容。

    冷眠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十分鐘，看見祝蔚然時笑著打了聲招呼，隨後服務員走過來，問兩位需要什麼。

    “來兩份你們這的新品，再來兩杯這個飲料。”祝蔚然看著選單說，轉眸看向冷眠：“能吃涼的嗎？”

    “我都可以。”冷眠將包放好，因為心裏發虛，她與祝蔚然說話時都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祝蔚然將她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裏，也明白原因，卻還在麻痺自己，不想去承認。

    她一早就是祝芷珊買通管理弄進來的人，雖然現在將工廠管理得井井有條，甚至各方面都優秀，但她前些天還在和祝芷珊聯絡，這就讓她無法放下心。

    席間，祝蔚然有意試探：“你上次說的生產部那邊出問題的機器修理好了嗎？”

    “我們走了以後，你都沒有發過解決方案來，是後面還沒找到靠譜的師傅嗎？”

    冷眠抓著刀叉的手一個不穩，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她慌張鬆手，“抱歉，手滑了，機器還在修，也找了其他師傅，應該用不了多久了。”

    她一邊含糊應付，一邊拿起手旁的冷飲：“挺好喝的。”

    幾次試探下來一無所獲，她就是鐵了心不願開誠佈公。

    祝蔚然心裏失望，嘴上敷衍道：“你喜歡就好，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和你一起過來。”

    “當然會有。”冷眠笑容牽強，抓握著杯身的手指被凍得發僵，她垂下肩，調侃道：“你怎麼突然說這種話？難道因為臨近過年，人也變得多愁善感了？”

    祝蔚然順著她的話點頭：“是呢，有點念舊。”

    要不是念及舊情，哪裏還會給她這個機會呢？

    明知道祝芷珊不安好心，她派來的人自然也不能留，但她就是想賭一把。

    賭自己這些時間來花在她身上的心血並不是毫無用處。

    冷眠心中悸動，卻佯裝沒聽懂的樣子，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兩人各自有各自的較量，這頓餐用得並不開心，結尾時甚至是有些壓抑的。

    外頭依舊在下雪，祝蔚然送別冷眠後，站在門口停留了幾分鐘，直到冷眠的身影徹底在紛紛白雪中消失，她轉身去了旁邊的一家咖啡廳。

    懸掛在門口的風鈴隨著開門響起清脆的聲音，電子歡迎也糅合在一處，顯得有幾分奇異的融洽感。

    於曉坐在角落的卡座裡，揮舞著手裏的雜誌吸引她的注意：“這裏。”

    桌上擺放著一杯拉花咖啡和甜點蛋糕。

    祝蔚然沒什麼胃口，懨懨地靠在卡座後墊背上，捏著額角說：“經過她手的檔案和指令也都查一遍，如果她要做什麼手腳，一定要第一時間阻止，現在訂單較多，一旦出現問題，那會產生無可估計的巨大損失。”

    於曉跟著嘆氣：“她怎麼就想不開和祝芷珊摻和在一塊呢？”

    按照她現在的身份，再算上公司的持續可發展性，以後前途不可估量。

    但她要是做出損害公司的事，這間諜罪成立，以後可沒哪家會願意收留她。

    如今的祝芷珊自己都在任蘭蘭手裏打工，根本沒辦法給她開出多好的條件。

    祝蔚然目光下垂，欣長的濃密睫毛擋住了眼瞼，落下一片陰影，她勾了勾唇角：“誰知道呢，或許是有不得不為之的把柄在她手裏吧。”

    除了這個理由外，她找不到其他藉口。

    於曉按照祝蔚然說的話嚴格執行，冷眠安排的每一個工作，他都會再覈查一遍，幾乎做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導致這一波出品的商品品控達到了最高標準。

    而冷眠也很快選擇了出手，只是還沒來得及執行，就被早有準備的於曉暗中攔下，沒法施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