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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節日將至

    草木歷經繁茂,如今蕭瑟下來,落葉滿地,大半年過去,楚國皇城發生的事,依舊津津樂道著。

    而楚國如今註定不平靜著,據說楚王已經御駕親征,有個宗門仙師助戰,征伐北面燕國,註定要流血漂櫓,有了“碧落宮”為後盾,楚國隱約之間,已有了橫掃六合,併吞八荒之勢。

    這一切,林陸出去賣凳之時,偶聞戰報。

    皇城邊緣,一個略顯破落的小院屋內,時常傳來咳嗽之聲。

    這大半年來,張老伯身體每況愈下,幾天能做出一個桌椅便已然吃力,寒風凜冽,破敗的窗戶被吹得獵獵作響。

    終於,大荒地域迎來了雪,絮絮飄落如鵝毛般,很快,便在古樸街道之上,墊上薄薄一層。

    林陸如今身子骨弱,一老一小過得很拮据,都穿得很單薄,他們身前的爐火很旺,偶有火星噼啪作響。

    不懂修行的凡人,比不上動輒便能活過百年的修士,張老伯疾病纏身,七十歲已是高齡了,

    “手顫不打緊,重要是心要穩,自可平一切事。”張老伯依偎在火爐旁,一邊咳嗽,一邊淡笑著,教導林陸的木工活。

    這幾個月來,林陸都是給張老伯打下手,做著一些諸如鋸木、打孔等一些簡單的木工活,隨也雕刻,卻也只是練手,上不得排麵,也沒人要。

    因在部落時自己時常搗鼓,學過一些,幾個月來,也還算得心應手,現在已經能做一些尋常百姓家需要用的桌椅板凳了,張老伯滿意林陸的悟性,卻沒有對他嚴苛要求,全憑他心意。

    雖如此,對雕刻花紋,林陸還是缺乏火候,須由吳老人親自上陣。

    林陸遞過木板,交由張老伯手中。

    隨木屑翻飛,花蟲鳥獸緩緩浮現在木頭之上,栩栩如生,張老伯蒼老的手上滿是褶皺,拿著木頭之時很嫻熟,一雙歷經幾十年歲月,已經渾濁滄桑的眼睛,在爐火映襯之下,重湛著明淨。

    張老伯做好,林陸將部件組好,又將一邊一個嶄新的椅子,用繩子捆縛於一起。

    “張老伯,我出去了。”說著,一臉病容的林陸扛上幾條椅子板凳,便出了門。

    “早些回來。”老人端著熱水笑應道。

    過兩日便是一年來大荒地域,凡人最重視的節日。

    據古籍有載,幾萬年前那日,軒轅古帝斬殺大魔,救億萬生靈、天下蒼生。

    爲了祭祀軒轅古帝,天下百姓這一天都會禱告,一家都會團聚,闔家團圓。

    這個習俗已經延續了長達幾萬年之久。

    林陸揹着幾個椅子走在皇城西面的街道之上,幾個月前,他便代替張老伯,扛著新做好的椅子,去較為繁華的地帶,偶有人看上,買上兩個,也算有點錢賺。

    不過今天下雪,街道之上已不見行人,店鋪的門也是半掩著,可見裡面冒出熱騰騰的氣。

    顯然今天生意不是很好,走了兩個時辰亦未開張。

    “喲呵,這不是年前張老頭撿的死乞丐嘛!?”一個穿棉襖的中年婦女正巧走了出來,豐腴的身材,棉襖撐得脹鼓鼓,嘴角一顆大痣,尖酸而刻薄,“怎麼,已經承了張老頭的手藝,來給我兩條板凳兒。”

    這婦女正是年前那老闆娘。

    林陸對她沒好印象,沉默寡言的他,淡淡道,“不賣。”

    “病懨懨的樣子,脾氣倒是不小。”這婦女明顯是調笑。

    林陸也不想和她糾纏,市井婦女,最是難招惹,況且他還有事,街南一戶幾天前訂了幾個凳子,需要送過去。

    “你棉襖的線都崩掉了。”身穿單薄衣物的林陸,指了指婦女引以為傲的胸口一側,一條几寸的大口子,線頭已經斷了,露出白色棉絮。

    說完,林陸也不再理睬她,任其在身後叫罵。

    很快,他走到了南街。

    “咚!咚!……”

    林陸扛著幾條椅子,敲響那戶人家房門,灰牆青瓦,院落十幾丈寬雖非大富大貴,卻也還算富裕,趁著年底,打造幾個新桌凳增添喜氣的氣氛。

    “來了!”

    只聽見一個婦女的聲兒,很快,面容姣好的中年女子揹着一個襁褓中的嬰兒,開啟大門。

    “這是張老伯讓我拿給你的。”林陸拿下背上的桌凳。

    婦女看了看這凳子,顯然十分滿意,道:“你看我這當家的出去打戰,還請小兄弟幫我……”

    婦女一邊要照顧襁褓中的嬰兒,一邊要忙活家務,顯得十分不方便,只有請林陸幫忙把凳子搬進屋中。

    “嗯,好!”因為天寒,修為被廢的林陸不像以前有靈力護體,滿臉病容的臉龐撥出一口白氣,幫婦女提著凳子走到屋中。

    婦女進門拿工錢,而林陸便等在院落,看著落雪,單薄的身子,已經凍的發紫。

    婦女笑著,從內屋拿出工錢和幾尺棉布,遞到林陸手中道,“這工錢你拿好,還有著幾尺棉布你拿回去,給你和老人做件好衣裳。”

    多次看到張老伯和林陸的穿著,婦女實在不忍,趁著這年底過節,便想著給張老伯幾尺棉布。

    林陸倒還不在乎,這冷天穿著吳老人的衣服,雖上面布丁無數,卻也還算暖和。

    猶豫了一會,林陸還是接過了棉布,這婦女丈夫,便是年前幫林陸說話那男子,如今楚國戰事連連,男子已經被徵去了前線。

    “謝謝!”林陸真誠的道了一聲,轉身出了院子。

    走到這街道之上,偶見兩道人影、一群小孩嬉戲路過。

    “看,這不就是半年前張老頭救的那小乞丐嗎?”

    “現仔細一看,不想還有些清秀。”

    一邊有兩桃李年華的女子議論道。

    ……

    林陸充耳不聞,在這寒風凜冽的街道走著,最後在一處裁縫店駐足。

    既是老闆又是裁縫中年婦女走出,不知是穿得多還是其他原因,婦女顯得很豐腴。

    “能幫我用著棉布做件襖子嗎?”林陸撥出一口白氣,平靜的開口。

    接過那幾尺棉布,看到林陸的穿著,豐腴的中年婦女略微皺眉,“裁縫店不做衣服,難道賣肉啊?”

    “照著我身上這件的尺寸就行,餘下看看能值多少錢,賣掉。”林陸說著,想著給張老伯做一件,而自己還可以湊合着穿。

    林陸穿得很少,寒氣刺骨,他卻仿若沒有感覺,因長期受著化骨噬心之毒的折磨,已然不知道疼痛究竟作何滋味了。

    半個時辰過去,林陸也不動,就一直站著。

    “好了。”豐腴婦女有些不耐煩,將做好的棉襖包好,遞給穿著破爛的林陸。

    林陸能感受老闆的眼色,不過他也不在乎。

    除卻制棉襖的工錢,餘下幾尺布還賣了三兩銀子,林陸買了斤肉和一壺燒酒,加上吳老人囑咐的過節物品,便緩緩向家裏走。

    簡單講了街南陳家給棉布的事兒,林陸在火爐不遠處繼續搗鼓木工。

    木屑旁的爛鐵劍迎著火光,斑駁的劍身古樸無華。

    不知為何,爛鐵劍在兩個月前,又不知怎麼到了張老伯的院中。

    雖知爛鐵劍不凡,如今林陸卻也帶著無奈,已經淪為廢人的他,現今,連揮劍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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