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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亡命天涯

    崔一鳴齜牙咧嘴,嘴裏唸唸有詞,電光蛇飛快抖動,忽粗忽細,忽上忽下,變化莫測。

    劉敬宣使開掃北劍,一朵朵劍花包蘊著深厚的內力。他跟老爹劉牢之習武多年,熟悉各式兵器。任你什麼路數,劉敬宣都有對付招式。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崔一鳴見電光蛇無法取勝,使出毒魔眼,一道魔光從雙眸射出,奇亮無比,直衝劉敬宣胸口中間的膻中穴。

    習武之人都知道,人體有108要害穴,其中36個是死穴,點中必死。死穴分軟麻、昏眩、輕、重,皆有九穴。生死搏鬥中,雙方均往對方死穴發力,務求一擊致命。

    關於死穴,有歌雲:百會倒在地,尾閭不還鄉,章門被擊中,十人九人亡,太陽和啞門,必然見閻王,斷脊無接骨,膝下急亡身。

    崔一鳴夠損,竟然一出手就下死手!

    但劉敬宣遺傳了老子的異相基因,崔一鳴的毒魔眼,竟然不起作用。

    魔光射在劉敬宣膻中穴上,好似搔癢一般,劉敬宣安然無恙,還對崔一鳴眨眼哩。

    崔一鳴大驚,急忙收了毒魔眼,去取雷神符。

    說時遲,那時快,劉敬宣暴喝一聲,使出“滅邪除惡”,劍光四濺,好似下了一場冰雹,劈頭蓋腦,砸在崔一鳴身上。

    崔一鳴慘叫一聲,被劍光打得橫飛出去,彈在牆壁上,咣然有聲。

    孫彩虹見狀,縱身撲到崔一鳴身邊,護住崔一鳴,不讓劉敬宣靠近。

    劉敬宣無心戀戰,衝出屋門,跳上拴在店門外老槐樹上的戰馬,向北疾馳而去。

    孫彩虹對著崔一鳴,揉呀拍的,過了一會,崔一鳴緩過氣來,睜開眼睛,呆呆地望著孫彩虹。

    “一鳴,你怎麼啦。”孫彩虹一臉焦灼。

    崔一鳴長吁了一口氣,嘆道:“還——還好,劉敬宣功夫了得,你我不是他的對手,讓他溜了,怎麼向一號交待?”

    這裏的一號,是桓玄的暗號。

    孫彩虹聽了,輕輕搖了搖頭……

    劉敬宣來到廣陵,見了高雅之,講了烏程風雲、京口經歷、途中遇險。

    高雅之已經得悉劉牢之自縊的訊息,在家裏設了靈堂。

    劉薇薇一頭撲進劉敬宣的懷裏,大放悲聲。

    劉敬宣自然難過,兄妹倆緊緊擁抱,哭了好一會兒。

    良久,劉薇薇抬起淚眼,咬牙道:“哥,咱們一定要為爹爹報仇,取桓玄狗頭,放在爹的墓前祭奠!”

    劉敬宣點點頭,決然道:“此仇不服,枉為徵東將軍子女。薇薇,如今桓玄權勢熏天,桓氏一族,雞犬升天。我們要避其鋒芒,不可硬來啊。”

    高雅之說道:“萬壽說得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爹的仇,咱們一定要報。眼下須加固城垣,以防不測。”

    言猶未了,親兵來報:“高將軍,大事不好,桓弘帶著不少人馬,進入城內搜捕,說要逮捕你——你和夫人!還,還說要抓劉敬宣!”

    高雅之大吃一驚,跌足嘆道:“桓玄老賊的親信遍佈廣陵,這裏不是我們久戀之地。我本想動手誅滅桓氏鷹爪,可惜慢了一步!”

    劉敬宣沉聲道:“天無絕人之路,後秦主姚興素懷仁義,廣納天下豪傑,我等可投之,積蓄力量,圖謀再起。”

    劉薇薇問道:“哥,這樣做,烏程、京口等地的北府軍怎麼辦?”

    劉敬宣答道:“我相信寄奴、希樂等人的智慧,一定會設法和桓玄周旋的。如今通往江南之路被桓玄派兵封鎖了,北投後秦主姚興,是最佳選擇,我們不可遲疑!”

    高雅之只得說道:“萬壽既然決定了,我執行就是。”

    接著,高雅之、劉薇薇挑選親兵,收拾細軟,徑奔北城門。

    劉敬宣、高雅之、劉薇薇一行人剛剛出得北門,只見一彪晉軍趕了過來。一匹黃膘馬上,桓弘頂盔貫甲,手持大吉劍,喝道:“劉敬宣、高雅之,休想逃脫,看劍!”

    言訖,桓弘一馬當先,舞劍殺了過來。

    高雅之大怒,拔出折鐵刀,驟馬向前,與桓弘打了起來。

    桓弘乃紈絝子弟,武藝平常,仗著桓玄派頭,作威作福。想靠著自己的兇焰,迫使劉敬宣、高雅之、劉薇薇低頭。

    二馬相交,刀劍並舉,二人大戰了十餘合,桓弘氣喘吁吁,招架不住,撥馬回陣。

    高雅之不捨,一夾馬肚子,追了上去。

    門旗影裡,桓弘部將潘厲拈弓搭箭,覷得真切,射向高雅之。

    劉薇薇眼尖,急喝:“雅之,當心暗箭!”

    高雅之聽到劉薇薇的呼喊,又見對面一支鵰翎箭飛來,急扭狼腰,那箭嗖地一下,從高雅之肋邊穿過!

    桓弘趁機逃回陣中,下令大軍向北府軍發起進攻。

    劉敬宣、高雅之、劉薇薇且戰且退,折損了百餘人,向洛陽方向逃去。

    說來也巧,劉敬宣一行抵達黃河渡口時,恰好遇到司馬休之帶領的一支部隊,看上去狀態很差,大多無精打采。

    劉敬宣、高雅之和司馬休之是老戰友了,曾經並肩作戰,對抗桓玄,後來劉牢之投靠桓玄,才成了對頭。如今司馬道子、司馬元顯已死,司馬家族星落雲散,雙方殘部在黃河邊相見,感慨萬千。

    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一系列的變故,殘酷的現實,使劉敬宣、高雅之和司馬休之認識到,他們只有攜起手來,才能和桓玄勢力抗衡。況且,他們曾經在一起喝過酒,有過快樂時光。

    秋風瑟瑟,劉敬宣、高雅之、司馬休之共同跪在黃河邊,面對滔滔的黃河水,共同發誓:團結一心,共伐桓玄!

    突然,黃河邊出現了一彪人馬,約有三四千人,為首一將,手執雷霆連環槍,衝到劉敬宣一行身邊,大聲喝道:“汝等背叛晉室,還不下馬受縛?”

    劉敬宣一看,見是孫無終,那是老爹劉牢之的好友,可以說上話。

    於是,劉敬宣向孫無終講了劉牢之的悲慘遭遇,說自己萬般無奈,到河北安身立命,請孫無終放他一馬。

    言訖,劉敬宣淚流滿面。

    孫無終被桓弘選中,追殺劉敬宣一行,如果逮不到劉敬宣、高雅之等人,他怎向桓弘交差。倘若被桓玄知道,那是禍事。

    因為這是在孫無終的地盤上啊!

    孫無終想到和劉牢之的親密友情,想到自己年老,就算遭桓玄報復,橫豎是個死。保全忠良之後,將來有可能擊敗桓玄。

    想到這裏,孫無終長嘆一聲,揮了揮手。

    高雅之猛拉劉敬宣衣角,翻身上馬,狂奔西去。

    夕陽下,孫無終坐在馬鞍上,目前劉敬宣一行漸行漸遠……

    劉敬宣問司馬休之到哪兒歇腳,司馬休之說沒想好下一站呢。

    於是,劉敬宣向司馬休之講了投奔後秦姚興的計劃。

    司馬休之聽了,十分贊同,他們收聚人馬,向洛陽進發。

    後秦主姚興聽聞劉敬宣、司馬休之一行抵達洛陽城外,親自出城迎接,安排食宿,暢談天下大事。

    姚興為什麼如此看重劉敬宣一行呢,因為劉牢之的巨大威望,北府軍出色的戰鬥記錄,加上司馬休之家族曾經的輝煌,這些都是姚興重視劉敬宣、司馬休之一行的原因。

    那時候呀,講究出身,名分很重要。出身門閥的人,就是世家大族,身份自然比草根階層高,遇事的話,投奔他處,容易被諸侯接納。像三國劉備,其實草根出身,但他厚著臉皮說自己是中山靖王劉勝之後,在臉上貼金,披了張老虎皮,袁紹、曹操等諸侯,就樂於接納。

    鮮花怒馬,仗劍天涯。桓玄篡位,天下英雄群起討伐,歷史翻開了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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