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醫院。

    其實這個時候還算是忙碌，但教授這麼大咖過來，肯定是能停下來的都停下來了。

    作為主角的陸承於站的地方反而有點捉襟見肘——教授被團團圍住，好不熱鬧。

    楚凝扶穩了陸承於，把他帶到一邊，看了看四周，先去導醫臺。

    “請問腦部淤血檢查應該去哪？”

    “那邊。”跟教授身邊的助手說了聲，楚凝就帶著陸承於離開了。

    楚凝做什麼都帶著陸承於，唯獨檢查的時候不能在身邊陪著，她坐在外面，跟那些著急的家屬一樣，心裏有個小獸在抓撓，坐立不安卻又擔心打擾到誰，只能如坐鍼氈。

    “好了。”

    陸承於的聲音就是她的定心丸，楚凝看見熟悉的鞋子，耳邊是熟悉的聲音，趕緊上前扶住他，“怎麼樣？疼不疼？”

    “沒什麼感覺，就是照了一下。”

    楚凝不太清楚他的意思，但教授過來了，身後還是帶著一堆人。

    “怎麼樣？”

    “已經做了檢查，結果要等幾天。”這話是跟著陸承於出來的醫生囑咐的，楚凝馬上記住了，又追問“具體是幾天呢？三天夠嗎？”

    醫生本想囑咐完就去教授那邊探討一下學術，但楚凝的追問他也不惱。

    “那要看醫院的進度了，三天應該差不多，你可以第三天下午三點來看看。”

    “好，謝謝您。”

    楚凝很快就讓出位置，給他們交流，準備帶著陸承於走。

    但教授攔住他們，“就這一個還不夠，按照我列的專案去做一次，然後把結果給我的助手，或者路易，你應該認識的。”

    楚凝點點頭，結過紙條，看起來是剛寫好的，紙都是從一整張上撕下來的邊角。

    “還是給您的助手吧，我這就帶他去。”

    楚凝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個帶孩子來看病的母親，事無鉅細，對所有救治的希望都緊緊抓住，帶著虔誠和謙卑的態度。

    雖然不是母子，但楚凝知道自己對陸承於的關心已經是親人的關心了。

    “走吧，我對這裏還不熟悉，得再去導醫臺問問。”

    “問什麼，我派個人跟著你們。小何，幫幫他們。”

    “好。”

    大約是副院長模樣的人發話了，馬上就有個年輕醫生從一大堆人裡站出來，站到楚凝這邊來。

    她感激的笑笑，“何醫生，那就勞煩您了。”

    “沒什麼，給我看看紙條吧，先去哪邊？”

    一路上都很順利，有了專業醫生的指導，速度快了不少，有時候姿勢或者動作不對也能及時指出。

    楚凝慢慢的把心放下了，但陸承於的狀態依然是她一直仔細關注著的。

    可從頭到尾，陸承於一直沒露出什麼不舒服或者抗拒的樣子。

    楚凝都懷疑做檢查對人對心理生理毫無影響了，但一路下來何醫生都有些疲憊了，陸承於還是一開始那個平和的樣子。

    楚凝心疼，讓他在走廊上的椅子休息片刻，“等我一下。”

    她自己則去了對面倒水，好在有一次性的杯子，楚凝何況就下心捧著杯子回來，遞給陸承於的時候還提醒他小心。

    在旁邊看完了這一切的何醫生忍不住笑，“你們真是恩愛。”

    “那肯定。”

    陸承於接話比誰都快，楚凝臉上掛不住，紅了臉催促他別說話。

    “這有什麼的，醫院裏少見的就是你們這樣的模範夫妻，多了吵架的，分家的，還是多看看你們這樣的，養眼。”

    楚凝被說的還有點驕傲，謙虛都忍住了，“那何醫生有空可以來我們家做客，讓你多看看。”

    “別，給我幾張楚記的招待券就好，老是排不上隊，我跟科室的同事都望眼欲穿了。”

    楚凝忍俊不禁，沒想到自己的楚記在這裏還會出現。

    “那當然，報我的名字，想吃什麼馬上送到您面前，我說真的。”

    楚凝是真的想感謝這位不辭辛苦給他們倆帶路的何醫生，也不開玩笑，轉了認真的樣子，甚至四處張望，最後看中了何醫生上衣口袋裏的筆。

    他馬上就捂住自己的筆，“我這是這周從家裏帶來的第三支筆了，可不能再丟了。”

    “就借我用一下，正好，檢查就剩下最後一項了，這張紙可以給何醫生當場寫個支票，不過我也沒多少可以給的，就楚記免排隊吃十次怎麼樣？”

    楚凝已經在寫了，很認真的寫然後籤自己的名字，末了遞給何醫生，在次數的地方刻意空出來，“想來想去還是給何醫生自己填上去比較好。”

    楚凝把圓珠筆還給人家，然後看見了背後教授寫著的最後一項檢查，活檢。

    她的笑容很快就消失，沉默著的陸承於也握緊了她的手，咳嗽兩聲，似乎是掩飾，或者也是提醒。

    “要不，改天？”

    何醫生也注意到了不尋常的氣氛，把紙條反過來看，馬上就明白了。

    好在他沒有露出憐憫的神色，楚凝感激的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還是等之前幾個檢查的結果出來了，再看需不需要吧。”

    何醫生點點頭，“也是可以的，二位來隨時都可以，檢查結果還記得是三天之後拿吧？”

    三人在這句話裡不約而同站起來，是臨別的姿勢。

    “記得，記得，今天多謝何醫生了。那我們就先去找教授告別，三天之後再麻煩您。”

    楚凝告別，語氣輕鬆，心裏卻沉重。

    陸承於一言不發，楚凝知道他需要時間緩一下。

    但她沒想到陸承於緩和心情的方法竟然需要自己受苦，一回到家，陸承於就把醫院的事情丟到一邊，看著楚凝，說，“你在學校有沒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我教你。”

    “什麼？”

    楚凝懷疑自己聽錯了，剛纔不還是在說……怎麼現在又說起題目了？

    但陸承於的語氣和神態都十分認真，楚凝只好真的把課本拿出來。

    很快房間裡就傳出認真的講解聲，楚凝一開始還沒進入狀態，陸承於也不知道怎麼知道的，很不客氣的拿筆敲了敲楚凝的腦袋。

    她捂著腦袋，委屈的看著陸承於，卻只看見了他嚴厲如老師的面孔。

    “好吧好吧，你就知道欺負我。”

    “我在給你講題。”

    此後，楚凝就認真聽了，只是對陸承於的狀態還是不大明白。

    這也不是交代身後事的態度，為什麼突然就轉移話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