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平郡主，來看殿下的嗎？怎麼不進去？”

    寧安循聲回頭望，看清來人後笑著打招呼：“江侍衛，有些日子沒見了。”

    江松明把配刀偏移至身後，打手勢讓手下先走，自己則走到寧安身旁：“確實有些日子沒見了，郡主住在宮外。我也好些日子沒見你了，是吧二貴？”

    “汪！”（孤並不太想看見你。）

    雁錦程低低叫一聲，勉強算是個回覆。

    寧安站的位置角度有點偏，但恰好能從縫隙裡看到遠處有一行人正在往養心殿正殿去。

    當中有一人，身著蟒袍，頭戴金冠，周身氣派一看就非尋常人。

    那是誰？

    看穿著打扮應該是哪位王爺。

    寧安心裏專注猜測會是哪位王爺，沒注意到江松明正在和她說話。

    說話遲遲未得到迴應，江松明往寧安身邊側了側，順著她的眼神往遠處看。

    只看到了一片衣角。

    人影消失，寧安也跟著收回視線。

    然後她就被身後的江松明給嚇了一大跳。

    “江侍衛，你怎麼突然跑到這裏站著了？嚇我一大跳。”

    江松明退開，給寧安騰出安全距離，然後笑道：“沒什麼，只是方纔和郡主說話，郡主遲遲未曾迴應，兩眼出神看著遠處，我有些好奇郡主在看什麼。”

    “噢，實在抱歉，剛纔我看有人進了養心殿正殿，主要是面容陌生，看著華貴，但不認識，有點好奇那是誰。”

    江松明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兒，然後道：“這樣，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九皇子殿下，剛纔聽忙活的小太監說起讓準備九皇子愛喝的雪山銀針，所以郡主剛纔看到的那人應該就是九皇子殿下。”

    九皇子……聽著有些熟悉，之前應當在哪裏聽說過。

    寧安想了一會兒沒想出頭緒，便猜著或許是那些宮女私底下閒聊時，她恰好聽到的。

    江松明垂頭看看有一下沒一下逗狗的寧安，左手摩挲兩下刀柄，久久纔開口道：“郡主若是無別的事還是早些回去吧，這裏人多繁雜，不適合你多呆。”

    “啊？沒事，我不著急，我等太醫都出來以後再說，雍親王府的花嬤嬤也來了，她有些擔心殿下，想過來聽聽太醫怎麼說的。聽完應該就能回去了。”

    “我知道，但不一定非得等著，你稍晚些時候或者明日再來問一問，這裏的管事嬤嬤也是一樣的，沒必要現在就等著。”

    江松明難得在她面前說這麼多話。

    寧安下意識想要解釋，但走廊上時不時吹過的冷風，吹清醒了她的腦子。

    所以江松明為什麼要著重提醒讓她離開？

    這裏真的不能多待嗎？

    未等寧安再繼續刨根問底，拱門處突然出現了兩個侍衛，高聲招呼江松明趕緊走，說前面有事要辦。

    江松明腳步不動，最後面扯嗓子又叫出來兩個侍衛，讓那兩名侍衛跟著拱門處的侍衛離開，自己則握緊刀去了東暖閣外。

    抱臂而立。

    一副死守東暖閣的姿態。

    鬼使神差的，寧安腦海裏蹦出了一個怪異的念頭。

    東暖閣地處養心殿，算得上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了。

    江松明為什麼還要守的那麼緊？

    就好像不盯著會有危險一樣。

    進入首位狀態的江松明基本上是不會搭理人的，寧安聽宮女說過他的這個特點。

    她不敢過去打擾江松明，只能暫時吞下心中疑惑，留待日後有機會再詢問。

    又過了大概兩炷香的時間，東暖閣那邊傳來的喧譁聲越來越小。

    未多時，東暖閣門口的厚簾子被人從內撩開，裡面太醫魚貫而出。

    個個臉上的神情都不怎麼樣。

    打眼一瞧就知道他們還是沒討論出個什麼丁卯來。

    本就不抱希望的雁錦程冷眼掃過，不悅背過身。

    那麼高的俸祿養著，養出一群沒用的廢物，到現在都還沒弄出個頭緒，也虧得他們自稱是全天底下最好的醫師。

    太醫們沉默著離開了東暖閣，順著走廊往外走。

    打頭的太醫院院首拐彎去了養心殿正殿，他要去找永輝帝，去把今日討論結果呈遞上去。

    接連數月，太醫們雖然沒討論出什麼新的觀點，但是在寫醫案上卻練出了新的本事。

    用不同的說法來描述同一個現象，因為這樣能讓永輝帝怒火不那麼高。

    太醫走了，寧安拽著鏈繩跑回偏房，對聞聲走出偏房的花嬤嬤招手：“嬤嬤快來，他們已經走了，你現在進去剛剛好。”

    花嬤嬤小碎步跑過來，剛走到東暖閣門口，就碰上了從裡面出來的管事嬤嬤。

    管事嬤嬤一看便知她過來的目的，沉臉搖頭：“還是老樣子，太醫也沒翻騰出什麼新說法，馬上要給殿下喂藥了，要不你進來搭把手？”

    花嬤嬤惦記雍親王的情況，點頭答應，捲起袖子進去給幫忙。

    寧安趁著簾子撩開的那短暫時間往裏面瞧了兩眼，這裏麵已經有了好幾個宮女，便又重新退到門外。

    停在江松明的右前方，盤算著等會要不要找個機會套套江松明的話。

    “此處風大，郡主還是去拐角那裏避風口等著吧，我沒什麼要說的了，郡主不必費心思從我這裏套話。”

    心思被說中，寧安拍拍額頭，掩蓋住臉上的驚訝，然後領著雁錦程往拐角處的避風口走。

    去那裏等花嬤嬤。

    又等了半個時辰，花嬤嬤才從裡面出來。

    看得出來花嬤嬤的情緒不太好，往日力吞河山的神武將軍如今悄無聲息的躺在床上。

    前後差距過大，雖已過了小半年，花嬤嬤仍舊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每回從東暖閣回去，她都得緩上許久。

    搞得寧安有時候都不敢帶她過來了，但不帶又不忍心。

    唉，奶孃真是半個娘啊。

    寧安感慨一聲，拍拍雁錦程的腦袋：“嬤嬤心裏不高興，你過去哄哄她，哄得好的話，今晚給你加餐。”

    雁錦程不稀罕加不加餐的，但他心疼替自己發愁的花嬤嬤。

    當下便撲到了花嬤嬤腿上，吐舌搖尾，吸引花嬤嬤的注意力。

    花嬤嬤果然被吸引到，伸手捏著它的耳朵：“怎麼這麼愛撒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