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可真難啊！低等宮女日子真不好過。”

    寧安哀嘆一聲，向後躺在乾草堆上。

    現在只能祈求鈴草是個命大的，沒有真的掉下宮內河。

    如今雖只是初冬，但入夜後又寒又冷，真掉下河去，她肯定受不住。

    另一邊，李嬤嬤帶著人再次匆匆趕往畜養司最南端，被宮內河穿過的地方。

    雲書從後把一條厚實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嬤嬤，馬上就三更了，寒風刺骨，要不您還是先回去吧？當心著了涼。”

    “不行，這事得儘快處理好，不能驚動外邊的人。”

    “您放心，該處理的已經處理好了。”

    李嬤嬤走到石頭上，藉着夜色看輪廓模糊的宮內河：“記得當年我剛來宮裏做宮女的時候，確實有一個膽大妄為的人想順著這條河游出宮去。”

    身後雲書聞言接話：“很難成功吧？”

    “自然沒有成功，這條宮內河別看著表面平靜無波，可往前2公里，暗流洶涌，就算極其熟悉水性的人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平穩遊過那段暗河。”

    雲書聞言沉默站著，李嬤嬤說完，輕笑一聲道：“可就算這樣，也有幾個膽子大的妄圖透過宮內河逃出宮外。”

    “被抓住的也不少吧？”雲書輕聲問。

    “抓容易，抓活口比較難，所以後來，再有膽大宮人想順著這河往外逃的時候，宮內河出口處的人會守著撈人的。”

    李嬤嬤說著，轉身走下石頭，往畜養司前院走：“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得過去上報，宮女膽大跳河逃跑，上一次出現這種事……大概是四五年前。許久沒處理這種事，有點生疏了。”

    雲書緊隨其後的跟著往前走：“需要奴婢給您幫忙嗎？”

    李嬤嬤轉頭橫她一眼：“你少鬧出些爛攤子讓我收拾，就已經是給我幫忙了。”

    不輕不重一聲訓斥後，雲書閉嘴不敢再多言，安安靜靜跟在李嬤嬤身後往前走。

    難熬的一夜在寧安的苦等中終於過去了，微光透過門縫打在寧安徹夜難眠的眼皮上。

    寧安揉著眼直起身子，見天色大亮，起身晃晃昏沉的腦袋，腳步虛浮往門口走。

    “今天應該會放我出去的吧？”寧安側耳靠在門縫上，去聽外邊的動靜。

    “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寧安正納悶著，外面傳來了人的說話聲，聲音越來越近，隨後有鑰匙晃動的動靜響起。

    像是有人來開門。

    莫非是來人放我出去的？

    寧安心下大喜，往後退幾步，低頭去捏胳膊上沾染的乾草。

    剛捏掉幾根草，房門就被從外開啟了，寧安應聲抬頭看去，便看到了兩個有些熟悉的面孔。

    是每日專管送飯的太監。

    不好！

    太監上下打量寧安，隨後問道：“寧安是吧？吃飯了。”

    說著，太監回身從抬的木箱子裡端出一碗冒尖兒的肉菜，頂端還放著一塊滋滋冒油的大肉，後又端出一碗冒尖的白米飯，以及最後一碗滾燙的肉羹。

    “這些都是你的飯，吃完碗筷放著，中午我們送飯時一塊拿走。”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從未在畜養司吃過好東西的寧安看著面前這份豐盛至極的飯菜，再聯想起昨日李嬤嬤說過的話，當即便伸手抓住了要被關上的木門：“兩位大哥，上面人沒說要把我放出去嗎？”

    兩名太監對視一眼，隨後搖搖頭，道：“沒說過，我們只是送飯的，只知道要往你這裏送飯，別的一概不清楚，你問我們也無用。”

    見這個問不出來，寧安心念一轉，換了個問題：“那你們這飯是不是送錯了？怎麼送的這麼豐盛？我一個小小宮女，哪敢吃這麼好的飯？”

    “那我們不知道，我們聽吩咐辦事，你有問題直接去問李嬤嬤吧。”

    說完，太監伸手掰下寧安的手指，毫不留情地合上了木門，在扣上鎖，鎖緊。

    銅鎖釦死的聲音透過結實的木門傳入寧安耳中，寧安神情灰敗的退回桌邊坐下。

    “難道說……李嬤嬤真的被收買了？”

    寧安越想心越涼，她現在被困在這個地方，根本出不去，更沒有辦法去打聽鈴草的訊息。

    “鈴草，你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我該怎麼辦才能出去啊？”

    另一方，李嬤嬤以手撐額坐在桌邊，旁邊雲書正在為其舀粥。

    “時間差不多了，你親自跑一趟養心殿，幫寧安請個假。”

    雲書點頭，小心翼翼把粥碗放下，隨後試探著問道：“如果碰上了仇公公……奴婢該怎麼說？”

    李嬤嬤聞聲睜眼，面色不滿看著她：“越發蠢了，有宮女跳河逃宮，而寧安與那宮女私下交好，她被帶去盤問訊息。這不是既定的事實嗎？你還想怎麼說？”

    “是，是奴婢蠢了。”

    雲書低頭認錯，隨後退出門去，朝著養心殿的方向走。

    一炷香後，夏雲神情複雜的領著雲書來到了東暖閣外：“你在這等一下，我進去把管事嬤嬤叫出來。”

    雲書淡笑：“有勞公公。”

    片刻後，管事嬤嬤推門出來，板着臉走到雲書面前：“寧安怎麼了？為何不能來上值？”

    “奴婢拜見嬤嬤，畜養司的李嬤嬤讓我來給您說一聲，有宮女膽大妄為，趁夜跳入宮內河，企圖逃走。而寧安因為與那宮女私下交好，而被暫時扣押起來了。等事情一了，寧安自會繼續來上值。”

    管事嬤嬤聞言臉色更臭：“宮女跳河私逃出宮？這麼冷的天，也是不要命了，跳河的宮女找到了沒有？”

    “還沒有，”雲書搖頭：“目前還在尋找蹤跡，而寧安尚有嫌疑在身，李嬤嬤還在調查。”

    “行吧，回去告訴李嬤嬤，這事我知道了，反正東暖閣也不缺宮女，寧安不過這個打雜的，扣住就扣住吧。”

    說完，管事嬤嬤便轉身回了房間裡。

    話送到，雲書也不願再多留，笑眯眯衝夏雲再次道了謝，便離開了養心殿。

    東暖閣裡，聽到方纔對話的幾個宮女趁管事嬤嬤不注意湊到一塊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