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草低聲說起自己以前見過的事，寧安垂眸聽著，莫名想起了剛纔回畜養司之前見到的那一幕。

    寧安瞅瞅周圍，見無人關注自己這邊，便悄悄湊近鈴草。

    “我來的晚，很多事情都沒聽說過，我想問問你，那位李妃是不是被關在冷宮裏了？”

    “冷宮？她現在住的地方的確能稱得上冷宮，終身幽禁了。你打聽這個做什麼？擔心醜醜會再次回到她那裏嗎？”

    終身幽禁？

    寧安想想剛纔見的那處宮殿，周圍幾乎荒無人煙，更無人看守，似乎不符合終身幽禁的意思。

    “你說的這個終身幽禁……門口是不是還有侍衛看著？”寧安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那是自然，那地方正好和咱們畜養司呈對角線，遙遙相對。不過距離養心殿挺近的，兩條宮道的距離。妃子居所被侍衛看守，只有送飯的人能進出，往後多年都會是這樣。”

    寧安明白了，她說的冷宮和自己以前理解的冷宮不是一個意思。

    剛纔和二貴誤闖的地方另有其人居住。

    破破爛爛，冷冷清清，但那女子周身的氣度又不似尋常宮女。

    會是誰呢？

    “那這宮裏有沒有什麼比較荒涼的地方？”

    “荒涼的地方？”鈴草抬眼瞅著遠處思索，半天才回道：“有倒是有，但你……你養好二貴就行了，不要去亂七八糟的地方。”

    聲音越說越低，到最後隱隱含了幾分警告的味道。

    對方明顯不願意多言，寧安也不好打破砂鍋問到底。

    乾笑兩聲，打哈哈扯開話題。

    “好奇多嘴問了一句，我整天照顧這幾隻狗崽子就夠忙的了，哪有那閒工夫四處溜達。”寧安摸著鼻尖笑笑，轉頭去逗埋頭吃肉乾的醜醜。

    對於愛吃肉的醜醜來說，兩條肉乾還不夠它塞牙縫的呢。

    吃完醜醜就再次盯上了鈴草手裏剩餘的幾根肉乾。

    但寧安有心和知曉事多的鈴草交好，慷慨把剩下所有肉乾都給了棉花。

    肉乾少不了，百曉生不好找。

    寧安推脫鈴草遞過來的肉乾，揪起醜醜：“你看它身上髒的，我得趁著現在是晌午，天氣暖和，去給它洗洗。回頭北風一起，那就得來年春天才能給它洗澡了。”

    一聽要洗澡，醜醜立馬開始撲稜四肢，搖頭晃腦，想把自己從寧安手上扭下來。

    很少有毛茸茸願意搓澡，醜醜也不例外。

    鈴草抿嘴笑笑，指著扭動如大蛆的醜醜：“它看起來很不情願洗澡，你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成，這狗體積小，我制服得了。”寧安擺手拒絕。

    因為她盤算著回房間後抽一波獎，看看能不能抽出什麼能洗澡的東西。

    明雲給的皁角末一看就不能起沫下灰的東西，她想試試再抽出塊香皂來。

    有香皂的話，那給醜醜洗澡就會省事兒很多。

    又待了一會兒，寧安藉口有事，和鈴草道了別，領著醜醜和雁錦程離開。

    這次雁錦程倒沒怎麼和寧安做對，乖乖的跟在身後往房間走，就是速度比平時慢了許多。

    前殿的拱門就在不遠處，寧安停下步子，等雁錦程跟上來後，抬腳照著他的屁股輕輕來了一下。

    “汪汪！”（妖女你做什麼踢我！）

    雁錦程被嚇得跳到一邊，齜牙瞪著寧安。

    “能不能走快點！你那腿我看著還沒斷呢！”寧安不耐煩的扯扯鏈繩，拽著雁錦程繼續往前。

    另一邊的醜醜聽到聲音後立馬湊過來，聳動鼻子探頭去聞雁錦程的腿。

    剛一靠近就被雁錦程一爪子給拍得翻了個個。

    “嗚嗚汪！”（關心你！）

    寧安扯著鏈繩，把四腳朝天的醜醜給翻了過來：“二貴用不著你關心，他屬小白眼狼的。你可千萬別往他身前湊。”

    站穩的醜醜朝雁錦程扔去一個委屈的眼神，哼哼唧唧跟上寧安。

    ……

    “都給我老實在這呆著啊！我去把曬好的被子拿回來。”

    繫好兩隻狗的寧安轉身去後麵矮樹上收被子。

    被子曬過一天，難聞的氣息消散了大半，但湊近還是有味道。

    “嘖嘖，二貴好像不喜歡這味道。”

    曬已經是寧安能想出來的唯一補救辦法了。

    這個地方可以用到的工具太少了，這條被子的味道是從棉花裡散發出來的。

    想要徹底沒味道，就只能等下個月月例銀子到，她自己掏腰包再去找相熟的太監買一條。

    “來，二貴，被子已經給你曬好了，你聞聞這味道還行嗎？”寧安把被子懟到雁錦程面前，觀察他的反應。

    雁錦程看著仍舊是臭氣難聞的被子，將臉扭到了一邊，並抬起前爪搭在鼻子上，用行動告訴寧安自己很不滿意。

    看來是不行啊！

    寧安有些發愁的擰緊眉毛，而後伸手把醜醜給揪了過來，把它的腦袋摁進被子裡：“來，醜醜，聞聞看，還滿意這味道嗎？”

    “汪汪！”（香的！）

    醜醜很滿意自己聞到的，順帶著還撲進被子裡翻了個滾。

    寧安神色複雜的看著醜醜：“你和二貴……真是物種多樣性啊！”

    雁錦程默默後移兩步，拉開與醜醜的距離。

    孤是人，是人！

    醜醜撲在臭被子裡反覆打滾，等到寧安再把它拎起來時，房間裡已經擺上了洗澡水。

    “來吧！醜醜，可以開始洗澡了。”

    已經忘掉這事的醜醜驚恐扭動。

    “嗚嗚汪！”（不洗！）

    寧安揪著醜醜，惡狠狠道：“你說了不算，我說洗就得洗，你看你身上的泥，還有剛纔打滾染的臭味兒。”

    “汪汪！”（老大也洗！）

    蹲坐著看戲的雁錦程眯起眼睛，喉間發出低聲嘶吼，震懾膽大包天，敢拉自己下水的醜醜。

    醜醜嚶嚀一聲，不敢再提起雁錦程。

    “可真是個慫貨！二貴哼一聲，你就怕的不敢出聲了？”寧安好笑拽了下醜醜耳朵。

    “汪汪！”（打不過！）

    “知道你打不過，你這體型，你這膽子，這輩子你也別想打過二貴了。所以你乖乖洗澡，你乖一點，我高興了纔會給你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