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錦程注意到越來越近的侍衛們，心知不可再耽擱，連忙蠕動著腦袋湊近碎罐片。

    遠處時英還握著血淋淋的左手，他必須看著這狗被灌藥死去，否則心恨難平。

    眼見著雁錦程伸舌頭去舔茶水，時英氣的面容扭曲：“別考慮這硃砂陣了，趕快給這狗把藥灌下，踩壞了硃砂陣還能再化，藥必須得趕緊灌下去。”

    得了時英這句話，侍衛長率先邁腳踩上硃砂花紋，想要先上前摁住還在扭動掙扎的雁錦程。

    身後黑影越來越近，雁錦程舌頭一卷舔下一口安魂茶，再一卷將剩下的安魂茶全部捲入嘴中，嚥下。

    怎麼感覺這次的安魂茶比之前喝過的都要濃郁？

    這是雁錦程意識陷入昏暗之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侍衛長衝過來，跪下用膝蓋抵住二貴的脖子，正要摁住二貴嘴的時候，發現腿下的狗竟然是一動不動。

    “怎麼回事兒？這狗怎麼一動不動的？”

    身後其他侍衛此時也湊了過來，有大膽的伸手摁在二貴的脖頸處，去摸它脈搏。

    “大哥，先前那位大師是不是給這狗灌上藥了？脖子這裏的脈搏都不跳了！”

    “真的假的？那大師還能被咬的那麼慘？”侍衛長心底存疑，也伸手去脖頸處摸脈搏，發現確無脈搏後，才收腿起身。

    遠處一直緊張盯著時英見侍衛長，連忙說道：“趕快給狗灌下藥呀！再不灌藥可就耽誤獻祭儀式了！”

    侍衛長衝他拱拱手，笑道：“不用再灌藥了，這狗已經死了，您剛纔應該已經給它灌完藥了。”

    時英自然是不信的：“剛纔我沒有給它灌成藥，我碗還沒端起來呢，這小畜生就把我的手給吞進嘴裏了。”

    “那就奇了，”侍衛長撓頭，看看地上無聲躺著的二貴，抬腳踢了二貴一下：“可這狗確實已經死了呀！”

    “有可能剛纔大哥你過來拿腿壓這狗喉嚨的時候，一下子把狗給壓死了。”有侍衛認真分析道。

    侍衛長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然後側身讓時英親眼瞧著，自己又抬腳踢了二貴幾下：“如何？大師這下總能相信這狗已經死了吧？”

    “那就好。”時英放下心來，點頭衝侍衛們道謝。

    遠處，被太監盯著不讓亂跑的寧安含淚看著獻祭臺上，無聲無息，被人踢來踢去的二貴。

    這群人太過分了，不光拿二貴這條活生生的性命獻祭，在二貴死後還對它的軀體踢來踢去。

    若是雍親王是清醒的，你們敢當著雍親王的麵這麼對他的愛犬嗎！

    寧安憤恨想著，攥拳的手背青筋暴起。

    意識陷入黑暗的雁錦程感覺自己的靈魂騰空而起，又猛地落下。

    熟悉的感覺逐漸恢復。

    下一瞬。

    另一圈硃砂圓陣中的雁錦程睜開雙眼。

    緊接著，雁錦程扭頭去看身側躺著的二貴，他擔心自己靈魂抽體後二貴會被灌藥。

    那藥鐵定能咬二貴的命。

    要是二貴死了，那自己可就沒有盛放靈魂的軀殼了。

    這次喝到的安魂茶雖然很濃，但他不相信藥效能持續很久。

    雖然當狗很不方便，但有安魂茶在，自己總有魂魄歸位的那一天。

    看見藥碗還是滿滿的，不像是灌過二貴的樣子，雁錦程放下心來。

    二貴沒事就好。

    它沒事，孤就能騰出手來和兩個妖道算總賬了。

    雁錦程扶著地面起身，當著全場此起彼伏的驚呼聲，神色淡定擦掉手上沾染的硃砂。

    垂頭抹淚的寧安聽見動靜立馬抬頭。

    就看見獻祭臺上原本躺著的雍親王直起身子，閒庭若步走到方纔去壓二貴，此時還未走遠，正在對其行禮的侍衛面前。

    “手下等見過殿下。”

    看著面前過往被自己誇讚過的下屬，雁錦程冷哼一聲，失望的搖頭。

    領頭的侍衛長不明所以，但也熟知雁錦程這是對自己很失望的語氣，腿下動作快過腦子：“屬下等無能，未能救下殿下，請殿下責罰。”

    雁錦程沒工夫教訓這名愚昧的下屬，他得在藥效散去之前儘快解決掉妖道。

    雁錦程伸手扯過侍衛腰間的長劍。

    無視掉周遭的驚呼與問安，也無暇理會遠處喊自己的永輝帝。

    徑直朝著正在給時英包紮傷口的黃姑娘走去。

    角落裏看著這一幕的寧安伸手捂住嘴。

    她好像猜出這位雍親王要做什麼了。

    以前聽說有的植物人雖然昏睡卻也能聽到外界的聲音。

    莫非這位雍親王就是這樣的症狀？

    剛纔他昏迷時發生的一幕幕都被他聽見了？

    自己從小養到大，最為珍視的愛犬，被人欺負成這樣，他憤怒之下清醒過來，為自己的愛犬聲討公道。

    真好，二貴還是有人撐腰的，怪不得二貴天天嫌棄自己，有個那麼好的主人，她要是二貴，也得嫌棄自己。

    雁錦程握著長劍來到黃姑娘面前，在對方行禮之前，抬手拿劍挑起她的下巴：“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心腸歹毒，傷我愛犬。”

    黃姑娘嚇的面如土色，哆嗦著嘴唇想要解釋，但一對上雁錦程的眼神，便知對方已洞悉真相，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

    於是她便想逃跑，雁錦程手下長劍比她的腳快，在黃姑娘轉身之前，抬手一推，長劍穿胸而過。

    自出師以來，從未失過手的黃姑娘艱難低頭，不敢置通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疑問留著去閻王爺面前問吧。”雁錦程面無表情抽出長劍，反手架在旁邊呆愣的時英脖子上，森然笑著：“說，說你自己是小畜生。”

    被嚇到尿褲子的時英連逃跑的反應都做不出來，雁錦程怎麼吩咐他怎麼做。

    “我自己是小畜生。”

    “不對，重說，時英是小畜生。”雁錦程耐心教授。

    時英渾身抖如篩糠，結結巴巴道：“時英是小畜生。”

    “說的還行，再說一句，你下輩子願意當狗。”雁錦程說著，手下長劍緩慢破開時英皮肉。

    時英嚇得已沒了知覺，雙目渙散重複雁錦程的話：“下輩子我當狗。”

    “不錯，記得你的承諾，去閻王爺面前好好認罪吧。”

    說完，雁錦程反手一劃，鮮血噴薄而出，潑灑在已倒下的黃姑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