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玉川壓下喉間的澀意，望了一眼底下涌動的黑潮。

    萬丈懸崖之下，湍急的河流發出陣陣轟鳴。

    早已沒有了上官雲曦的影子。

    怎麼救？如何救？

    他別開眼，不忍心看他眼裏的祈求和絕望。

    “聽我說，你跳下去也無補無事，我們先上去，派大隊人馬來搜救，她纔會有一線希望。”

    可是，誰都清楚。

    一個被捅了刀子的人，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怎麼還有命活？

    這話只不過在安慰他罷了。

    “啊——”

    男人發出困獸般近乎嗚咽的嘶吼，仰頭長嘯。

    突然，一口黑血吐出。

    秦慕言身體一軟，暈死了過去。

    “殿下！”

    ……

    京玉川帶著所有官兵，還有上千名龍虎營的將士，沿著西郊斷崖之下的峽谷，一直往下拉網式搜尋。

    可三天三夜過去，連上官雲曦的半個影子都沒看見。

    不過，倒是有意外收穫——

    半本毒經注！

    估計在掉落的過程中，被撕成了兩本，卡在了懸崖峭壁中。

    不過任他們再怎麼搜，都沒能找到另一半。

    往日平靜的楚王府，如今裡三層外三層，由孔佩文親自領兵把守。

    霽月軒裡，一片愁雲慘淡。

    唯一的喜色，是白老。

    他捧著半部殘書，激動顫抖：“半本也好，有了這半本書，殿下就有救了！”

    不說完全清除他身上的寒盅毒，但保住他的性命，還是可以做到的。

    可惜沒人開心得起來。

    白老“噯”了一聲：“一個個跟死了人一樣，沒訊息就是好訊息，放心，那丫頭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

    無心突然想起什麼。

    “那個東陵二皇子，不知為何，跟著王妃一起跳下去了。”

    容子鈺輕嗤一聲：“還能有什麼，肯定是爲了毒經注啊！”

    無心搖頭：“不對，他跳下去的時候，我聽見他叫王妃的名字了，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他的聲音很像一個人……”

    無心回想起那一幕，至今百思不得其解。

    歐陽雪落盯著他：“誰，熟人？”

    “像，像玄微子道長……”

    無心也不敢確定，當時事發突然，風也很大，有可能聽錯也說不定。

    京玉川眯著眼，轉頭看他：“玄微子？”

    他皺眉思考了片刻，抬腳就走。

    “哎……玉川，你去哪？”

    京玉川頭也不回：“想知道是不是玄微子，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夜裏，下起了暴雨。

    秦慕言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

    夢裏，他失去了上官雲曦。

    她像一隻風箏，當著他的麵飛走了。

    他拼盡全力去追，卻連她半片衣角都碰不到。

    他拼盡全力喊她，她也沒回頭。

    “雲曦，雲曦……”

    男人猛的彈起來，滿頭大汗，眸子裡盡是恐懼。

    “師兄！”

    “主子！”

    狂風帶著暴雨掀開旁邊窗戶，吹得殿內幔帳鼓動狂舞。

    一道閃電劈下，將天空劈裂成無數裂塊，同時照亮了男人蒼白的臉。

    他抓住無心的領子：“王妃呢？”

    他勁太大了，勒得無心差點喘不過去了。

    無心不敢直視他的眼，囁嚅道：“王妃……還沒找到，不過白老說了，沒訊息就是好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