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回小院
林陸神藏收斂,無盡神力不在噴吐,歸於平凡,人畜無害,當一步邁出,大地卻在寸寸龜裂。
肉身之力,已恐怖至此!
他微微皺眉,過了一刻鐘,才緩緩適應過來。
“給楚國留點東西。”林陸眼神很冷,一步一步,很快便走到了此地最深處的邊緣地帶,這裏是他所能到達的極限。
肉身自主散發淡淡神曦,將死氣阻絕在外,只見林陸屈指,勾動體內那殘餘一星半點的生機種子。
這一刻,萬川歸流一般,浩浩蕩蕩,死氣盡皆涌至其內內,這裏死氣的濃郁程度,如化實質,遮掩天穹、覆蓋大地,漆黑如墨一般,隨林陸手上印訣在轉,那生機種子,已經吸收了難以想象的死氣。
很快變得漆黑,由各處無暇經脈運轉,最後進入了死海之中,在化為垝垣廢墟的九源開闢之地,緩緩沉浮,條條黑氣,如幽靈、似鬼蟒,纏繞盤旋著,有攝人的氣息流轉。
做完,林陸看向道則交織的礦洞,只觀了剎那,他卻感覺神識劇痛,隱隱有碎裂之勢,“這裏麵死了一個大人物!”
林陸說完,凝神良久之後,持著爛鐵劍,緩步走出亂葬崗。
……
城東陲,又是一年冬好處。
各家張燈結綵,很喜慶。
這是張柱面色蒼白,披著衣物,坐在椅子上,彷彿生了一場大病般,幾日前被趙優所傷,性命都險些喪掉,他看到街上走著的沉默少年,眼神忽而一凝,“那好像是跟著張老伯那少年,怎麼會出現在這!?”
他有些訝異,前兩年請張老伯作法,都不見少年,他問起,張老伯也是笑而不語。
林陸雖拔高了一截,黑髮很長,清秀臉龐卻依舊沒多大變化,人畜無害的臉,很容易讓人記住。
林陸默默邁步,走得很緩,不疾不徐,目光注視街邊風景,三年未見,皇城風景依舊,人卻已經不是那些人了,有老人死去、有幼童初生,四季輪迴之下,諸多事情,都在變……
兩個時辰過去,林陸到了西街,青石地面依然老舊,許多開裂、塌陷。
“閃開,倒水了!!”一個豐腴的中年婦人,嘴角有顆大痣。
她持著一盆熱水,不知是用來洗菜、還是洗腳的水,走出店鋪門,站在臺階之上,便一下潑了下來。
看起來像是故意的,刻薄的她,在林陸來街頭的時候,便以為是個乞丐,乘著好日子,來討些錢物,這讓兩口子很鄙夷,平日精打細算的老闆娘,想一盆洗腳水水澆過來,好打發這乞丐。
“噗嗤!”
熱水澆倒覆有薄雪的街道,白雪消融,白氣騰起。
婦人很訝異,這一盆水,本該是澆到林陸身上的,可在她眼中,林陸的身子卻好似一下幻化,陡然間前進了三步有餘,可定睛凝神之下,在婦人開來,林陸的身形,就本該在此。
“看著點路!”婦人呵斥道。
林陸知曉婦人本就是衝着他來的,如今未成,滴水都未沾其身,“你故意的。”
他淡淡抬起眼,眼底神華一閃,緩緩說道。
“叫化兒,別……”婦人還未說出,見到林陸目光,身子一下便頓了下來,口齒亦變得不清。
過去小半個時辰,待林陸早已離去,婦人丈夫才發覺不對,趕緊出門,才發現瞭如同魔怔的婦人,怎麼喚都不應,不一會兒,男子已滿頭冷汗。
林陸沒有殺人,只是略作懲戒,婦人沒一個月,是下不了地走路了,其丈夫,也沒了昔日踢打林陸那勁兒,街坊鄰居,皆傳那夫妻是刻薄事做多了,今兒遭了報應。
破落寂寥小院,木門半掩,可見裡面景象依舊,似乎今天節日,一直在等待什麼人。
“嘎吱!”
林陸緩緩推開院門。
一老一少,相視而笑。
“孩子,回來了。”已經老得不成樣子的張老伯,蒼老臉上,浮現笑意。
“嗯,爺爺,回來了。”林陸應道,許久以來,第一次露出了笑意。
一桌子菜,還很熱乎,熱騰騰的,在冷冬冒著氣,壺中溫酒,早已斟滿。
“坐下吃飯罷。”三年未見的張老伯,再看面色已經不是很好,幾乎已經油盡燈枯了。
院落在二人吃飯間,下起了鵝毛大雪,看起來很蒼茫,不多時,已經墊上厚厚一層,天空不見飛鳥,地上不見行人。
飯畢,林陸熟練收拾碗筷。
張老伯笑呵呵的,喝了兩杯溫酒之後,蠟黃的臉,多了一絲紅暈,不時卻依舊咳嗽。
爐火旁,張老伯披著兩件棉襖,如今的身體,已經是到不了幾裏外的“黃帝廟”,二人圍坐爐火旁,在火光映照之下,這破落小院,多了生氣。
“病好了嗎?”張老伯關切問道。
“好了,全好了。”林陸點頭,他已經換上了衣物,前不久那件,三年過去,已經腐朽得不成樣子,這也是為什麼婦人以為林陸是乞丐。
對其他的話,張老伯素來不喜多問。
“張爺爺,張爺爺!”
這時有個男孩,看起來虎頭虎腦的,小跑著進了房門,可見大雪隨之開門,很快涌進屋中,小孩感覺掩門。
“淵兒,你怎麼來了。”張老伯笑道。
“這是父親讓我給您帶的。”淵兒趕緊拿出捂著的東西,“醬肉,還熱乎呢!”
小孩行為很是好笑,用油紙包裹的半斤醬肉,隔著紙,亦能聞道香味。
“咦,大哥哥回來啦!”小孩見到林陸,很驚喜。
“哪能沒年都這麼麻煩。”張老伯起身,笑道。
“不麻煩,淵兒要鍛鍊身體,將來進宗門當仙人呢。”淵兒拍著胸脯道。
“好,淵兒將來當大仙人。”張老伯笑道,取出兩角符籙和一個紅紙包,遞到淵兒手中。
林陸在一旁看著,眼底流露氤氳,看了看淵兒的根骨,中上之姿,想來拜入宗門修行,不算是什麼難事。
“或許到時候,可以幫襯吳氏一家。”林陸心裏想到,吳氏一家善良純樸,是難得好人家。
“那爺爺我先走了,記得吃啊。”淵兒接過,小孩子皆是毛毛躁躁的,在張燈結綵的街道,也不怕,飛也似的,跑著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