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有大問題。”陸羽叫道，充斥著不詳，甚至有些瘮人，“古史有天驕比你走得更遠，卻依舊是隕落在半路上……”

    他暗紅的瞳孔放縮，最後緩緩吐出幾個字，“極致的危險。”

    他的神情，絕非是在恐嚇林陸。

    林陸面色凝重，想到了昔日莫名進入仙墳中，身體受到汙染，九源蒙塵，最後孤注一擲，借九部帝經與八九玄功重塑，當肢體都炸開，識海龜裂之時，是一股充滿無盡命能，生命的氣息傳匯入了體內，這一切方纔停歇，自己纔會最終功成。

    是那具帝屍手中木尺的力量。

    不然，自己早已死亡。

    那壓塌宇宙的帝之虛影論道，誰可抗？

    “難道自己的路真的錯了嗎！？”林陸不禁自問道，“極致之上，是毀滅，是敗亡……”

    不過很快，他便是恢復以往，目光精湛，宛如蘊有星辰。

    “前人走不通的路就一定錯了嗎？”他自問道，況且事已至此，不可能再次重修。

    陸羽見狀，搖頭繼續說道，“這條路很強，說為極致也不為過，集合了所以修習帝經之所長，從而跨出了一條不一樣無上的道路……”

    危險的同時，它也十分肯定了這條路的強絕。

    林陸不以為意，心中有了打算，不會輕易的動搖，問道，“你有這方面詳細的記載嗎！？”

    回憶了一會，陸羽微眯著眼，道，“將我的終極古器搬來。”

    林陸不解，有些疑惑，自己前後搜尋了道觀兩次，只差沒有把牆拆了下來，哪來的武器，還稱“終極”。

    陸羽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神情，痛心疾首的道，“就是那口大缸。”

    ……

    林陸有些凌亂，尋思著這口大缸是陸羽的武器，也就難怪為何自己要毀壞它的時候，陸羽方纔現身，之前林陸還以為陸羽不過是一隻很普通的烏鴉，停留在枯木之上呢。

    林陸走過，不禁給陸羽豎起了拇指，大缸，十分符合它的氣質。

    陸羽也是十分傲然，當真是把那口破破爛爛的大缸，當作了不世神兵。

    來到缸前，足足有半個人高，林陸右手放在缸沿，虎口如鉗，他怕一不小心就把這口缸捏碎，畢竟他單臂便有幾十萬斤。

    轟隆隆——

    只是在一瞬間，林陸險些被絆倒，因為這口缸的重量，超乎了他的想象，仿若定海神針一般，難以撼動分毫。

    地面在震動，發出轟隆隆的聲響，若是沒有道觀的鎮壓，怕已是地動山搖，大地都要裂開。

    看到林陸吃癟，陸羽露出奸計得逞的笑，道，“你以為吾之器，豈是爾等就可以輕易撼動的嗎？”

    “一步一叩首，口中悼祭文……你方纔能請動它。”

    林陸放下手臂，蹙著眉頭，沒有說話。

    正當陸羽頭顱高昂，不知是在訴說，還是在整林陸，在告訴他方法。

    話語未畢，“轟隆隆”之聲不絕於耳。

    大缸已經離地幾尺，林陸步履維艱的，雙手環抱著大缸，一步一個極深的腳印，正向陸羽走來。

    陸羽見到這，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一臉不可思議，心想是遇到了什麼妖孽，太古兇獸幼子也不過如此罷。

    “轟……”、“轟……”

    每一步，都在震驚著心神。

    不過二十幾米的距離，林陸已經是滿頭大汗，氣喘如牛。

    陸羽飛落到大缸之上，盯著大口喘粗氣的林陸，像看待怪物一般，上下仔細打量，怕錯過了每一絲的細節，宛若在見絕世奇珍，最後道:“想不到你這小身板卻是血氣如海，能撼巍峨大峰。”

    林陸撣去手掌、胸前的灰塵，示意陸羽取“這條路”的相關記載。

    “怪物……怪物。”陸羽連道了兩聲。

    它卻並未著急，像是在緬懷一般，漆黑宛如在煤炭中滾過一圈的羽翅，輕撫陶麵掉落了許多的大缸，眼神之中盡是滄桑之色，像是歷經一部古史後的重逢。

    它恍惚間，識海深處迷失的一段回憶浮現，跟隨一位無上存在征戰一處未知之地，其中一粒沙子都是一方世界，一塊臺階是一個紀元。

    時光長河都被擊斷了。

    古今無敵，整部古史誕生的最強者都喋血了，白衣染血，鮮紅刺目，他的身邊卻沒有一位援手，連追尋他的腳步都沒有資格……

    陸羽眼角溼潤，強絕如他面臨著大恐怖，那是怎樣的敵人！？

    現如今，它卻在紅塵之中迷失了，忘記了很多，很難憶起。

    它忍不住要大吼，要吼出心中的壓抑。

    林陸看到陸羽的狀態，小心喊道，真怕它遭遇什麼不測。

    陸羽緩過神來，用漆黑的羽翅揉了眼睛，很快叫道，“哪來的怪風，把沙礫吹進了本大仙的眼睛，小心我打爆你的本源。”

    它對空氣發狠，像是生氣一陣無名火。

    林陸也唯有看破不說穿，一笑了之。

    雖陸羽心神一動，額頭有朦朧光暈透發而出，對映在大缸之上，不過倏而間，大缸內部變了，隨著一陣虛幻，變得十分漆黑，像是孕育了星辰在其中，很是神異。

    一本又一本泛黃的手札被他拿了出來，從其上的痕跡可以看出，源自不同的時代，很古老，有歲月的氣息在流露，足足十一冊。

    林陸抱著手札，探頭看向大缸內部，好奇的問道，“你這大缸可以裝多少東西？”

    陸羽收起神識，大缸重新變為普通，甚至其內的爛樹葉與水漬都未移動過位置，而後答道:“空間多大……應該能吞星辰，山河罷。”

    像是在保守估計，它不確定的開口。

    林陸吃驚，不禁一手把手札抱在右手，一邊雙指成扣，在灰褐色的大缸外邊，敲敲這，又敲敲那，露出沉甕的咚咚聲，又是仔細端詳許久，繼續道，“那能裝活物嗎？”

    原來這纔是林陸最關注的問題，現在提了出來。

    陸羽不屑的說道，“活物，我這大缸連聖人都鎮壓過，你說能否裝下活物。”

    聽到陸羽的回答，林陸不禁讚歎，雙眼精光宛如化爲了實質，道，“好……真是好，當真是絕世古器。”

    看到林陸的表情神色，陸羽警惕了起來，麵露不善，警告道，“小子，勸你善良，莫要為惡。”

    說著，它已經不自覺的把大缸護在了身後。

    林陸回過了神來，挺起了身板，拍著胸膛，道，“那是自然……”

    幾乎是擲地有聲，人畜無害的臉龐，很鄭重，讓人不會有絲毫懷疑他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