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的，公顥寒看到了一張剛剛被焚燬的符咒，上面還帶著一股超越幻靈後期威能的內力波動。

    “哈哈哈，這樣的符咒，雖然一次只能用一次，但是老夫不信你的內力能堅持到十招之後，來吧，盡情的攻擊，十招之後，就是老夫的天下！”

    公顥寒的腦中一片轟鳴，但是自己不能為對方留下一絲一毫的時間，他要讓閣主目不暇接，讓他無法分心，蘭西月才能更加的安全……

    “血浪起！”

    “迷離！”

    …………

    公顥寒的攻擊始終沒有停歇，但是他的內力也在以一個極高的速度消耗著，入口的丹藥無法被煉化，內力也不能即使地補充，甚至他每一次的打擊都要小心翼翼，那些並不穩定的內力流動隨時都會要了他的性命。

    公顥寒的攻擊次數不斷地減少，最後一次的大限已然不遠，但是閣主始終是面帶微笑地看著自己，手中捏著符咒浮在身前。

    “以吾修為為引，以吾全身生機為祭獻，願向死而生，願滅生扶死，必，無怨，無悔……”公顥寒的嘴中艱難地說出這樣一句話。

    “西月，即使我對你的情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逝去，但是我願意在這最後的時間裏，讓雙眼中的世界充滿你的足跡，充滿你的印記，充滿，你的一顰一笑。”

    “寂空明。”

    全身的內力跟隨著公顥寒全身的生機在這不大的空間中發生著逆轉，大量的生機在這一刻成爲了濃郁至極的死氣，而後變為殺氣，甚至所有的血液也在這一刻沸騰了，但是這些血液正失去著溫度。

    “師父！”

    “顥寒！”

    葉浮清雖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但是他也不得不被這樣的氣概所震撼。

    三人眼中閃過這濃郁的黑色，壓力傳來直直倒飛出去，力量的強大已經無法掌握，牆壁被三人直直地洞穿，煙塵中出現了一個水平的大坑。

    “你要幹什麼？”閣主的臉上終於無法保持本該有的鎮定，他能感受到手中的符咒因為這股死氣的飄動變得脆弱起來，甚至其上的防護之力在不斷地瓦解。

    “第一式，向死而生！”

    話音未落，死氣已然化作了狂奔的龍捲擊碎了閣主手中第七張符咒。

    “第二式，滅生扶死。”

    隨著這一句的說出，公顥寒全身的容貌開始扭曲，僅僅是幾息的功夫，從十七歲的少年變成了一個滄桑的老者，而後，再次轉變而回。

    他的面孔帶著無血的蒼白，可怕中帶著猙獰，原本的一頭黑髮也是徹底成爲了白緞，只是這白緞卻沒能再染黑。

    即使這白緞上光滑細膩，縱使這白緞如何的動人，其上無法磨滅的死氣讓所有靠近的生物窒息。

    閣主身前的符咒在這一刻全部碎裂，身上的生機正快速地轉化為死氣，練練噴血。

    “空三境法寶！忤天劍！”閣主的手中竟然是幻化出了一把和公顥寒手中一模一樣的劍，只是這把劍上沒有忤天劍萬分之一的威能，僅僅剛一交手，這把所謂的空三境寶劍已然化作了點點塵埃。

    閣主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急急打出一道印訣，口中滿是鮮血慘笑起來。

    “哈哈哈哈，公顥寒，就讓你的女人和我一起陪葬吧！”

    公顥寒的雙眼佈滿了藍灰色的血絲，猛然睜開，看著一道極其細微的光芒正朝著地下瘋狂地衝去。

    “第三式……”公顥寒想要喊出口，但是一口鮮血卡住了他的聲音，只見他的喉結瘋狂的抽動著，一個極其細微的聲音依舊從他的口中傳出。

    “永墮成魔！”

    公顥寒的背脊猛然地碎裂，屬於忤天劍的氣息毫無保留地衝擊著死氣，在這生死的交界中形成了一道灰色的屏障，這道屏障在他的全身發散開來，片片青黑色的麟甲覆蓋了他的全身。

    右側的臉龐被覆蓋，這條分界線向下滑動著，划向了他的脖頸，停頓在了鎖骨處。一對黑色的翅膀被死氣凝聚起來，扭曲了存在的一方天地。

    上面的羽毛十分模糊，被可見的氣流覆蓋著向後滑動。

    “受死！”公顥寒的身影被黑翅帶動劃破了虛空，那道微不可察的光芒被他瞬間擊碎，絕望的眼神出現在他下一息的記憶中。

    死氣衝進了閣主的全身，爆開的瞬間沒有一絲絲的血跡，僅有的是道道黑氣。

    閣主所有存在的痕跡都成爲了過眼雲煙，公顥寒猛的衝擊地面，水平深坑中的三人只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沒入了地面。

    “如此濃郁的死氣，剛纔都發生了什麼？”黑風想要飛入深坑檢視，只是當他站在親愛坑邊的時候，更加恐怖的死氣直直將他推動，一個不留神，黑風的雙腳已然離地。

    公顥寒的雙手附著著鱗片，抱著一個柔弱的身影，背後的雙翼漸漸沉寂下來，他的內力已然全部消散了，他半跪在地面上，充滿藍灰色血絲的雙眼中全部都折射成了蘭西月的臉龐。

    他能感受到全身的存在都在向着冰冷轉變著，甚至他的思維，他的神志，都在轉變，似乎只有一個虛無縹緲的靈魂還保持著原來的模樣。

    “這寂空明是主人結合眾多殺戮功法的精華寫成的，其上的改造能力不是你能反抗的，相信我，這股力量對於現在的你，利大於弊。”

    公顥寒一直在把握著最後的時光，不知道當他重新拾回情感的時候，他還能不能再記起這個女子，哪怕這個女子看不到他含情雙眼的最後一瞥，僅僅是昏睡在他的懷中。

    人事百態，時光飛逝，天涯俠侶，共看這世間繁華。全身的裝備化成道道黑氣消散在了空中，公顥寒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沒能堅持到沉淪的那一刻。

    黑風不顧著死氣的餘波直直的下降，觸碰著公顥寒的手臂，上面一絲一毫的溫度他都感受不到，內力也已然消失不見，剩下的是為數不多的死氣。

    他的眼睛有些紅潤，“顥寒，我本來想和你一起瘋一把，但是……我承認我害怕了，我畏懼了，為什麼那一天，我會一個人出去，為什麼不是我拼儘性命把你救出……”

    黑風只覺得懷中的公顥寒成爲了一個死人，他的氣息變得詭異，他的生機無法探查，他的右臉上還附著著一個黑色的印記，環繞了他的眼角和眉毛。

    “這……這是什麼？”黑風想要探查，只是上面所散發出來的威壓讓他的神識直接被切斷，僅僅是一息的時間就讓一個幻靈後期巔峰的高手受了輕傷，

    “如此高深的氣息，為什麼他的生機會全部失去？”黑風努力地搜尋著自己的記憶，突然，一句話在他的耳邊再次迴響起來。

    “以吾修為為引，以吾全身生機為祭獻，願向死而生，願滅生扶死，必，無怨，無悔……”

    黑風的內心很是複雜，看著地上臉色蒼白的一男一女，暗暗嘆了口氣。

    也許公顥寒的意識在沉寂前，始終還環繞著那個念頭：

    “西月，即使我對你的情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逝去，但是我願意在這最後的時間裏，讓雙眼中的世界充滿你的足跡，充滿你的印記，充滿，你的一顰一笑。”

    邱勁怔怔地站在公顥寒的身旁，任由那些死氣消耗著他的內力防護也始終沒有退回一步。

    葉浮清的臉上更是露出了貪婪，他同樣能感受到這股似乎不屬於這個星球的氣息，靈嬰初期的修為已然在他的感知中無限的擴大。

    黑風的感知在公顥寒的身上走了一圈，靈嬰承載著公顥寒的靈魂靜靜漂浮，只是周圍的氣息失去了溫度，變的寒冷。

    也就是說，公顥寒並沒有死，只是用了一種特殊的功法。

    就在這時，葉浮清的聲音卻是響起了。

    “前輩，晚輩孤陋寡聞，但晚輩仍想精進學藝，不知前輩可否收我為弟子，南華洲上所有的總壇弟子願意聽從您的吩咐！”

    公顥寒做了一個夢，如果說是夢，不如說他再一次進入了琉璃燈的考覈之中。

    他回到了當初測力入門的現場。

    在他腦海的推算中，他對自己的肌肉力量有絕對的自信，足以打到接近紅繩的位置。

    公顥寒的右手附著了內力，明知這個要求對於自己來講未免有些過於苛刻，如果真的沒有達到，也是毫無辦法，雖然他的意識清楚，他最後成功了，但是這樣的過程是每一個武者註定經歷的。

    原本堅定的步伐此時顯得倒是有些踉蹌了。站在石板前，公顥寒握緊了拳頭，感受著右臂肌肉的不斷緊繃，和手指關節的輕微聲響，公顥寒緩緩地將胡亂遊走的靈力引導。

    勉強將內力引導右手上，雖然無法做到凝聚一點，但是公顥寒還是能感受到一股十分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在公顥寒的感知中立體的呈現出來，放蕩不羈。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被激發到了臨界點，公顥寒不再猶豫，一拳轟出，雖然沒有任何華麗的色彩，僅僅是樸實無華的一拳，甚至與之前數十次的練習一模一樣。

    但是這一拳所爆發出來的氣場，遠非以往的任何一次可以比擬的，若拿來與別人比較，無人能及公顥寒百分之一。

    這個場景，來自他真正的第一次，那一年，他是真正的十六歲，他的靈魂沒有如今的蒼老，心中僅僅懷著“我要變強”的念頭，刻苦修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