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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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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鶴髮童顏 鼓瑟吹笙

    “您兩位同住一間恐怕不太便利,實不相瞞,夫人前幾天給我添了一對龍鳳胎,這一間送給您交個忘年交,這馬兒可真是好馬啊,我一定命人好好照看著。”

    “掌櫃您真會看人臉色,這店開了這麼久,真是幸運啊。那好吧,您幫我再挑出兩間視野開闊的好房來。我也知道客棧的規矩,這是一百兩銀票的定錢,我二人大概會住一個月左右,那馬兒是我友人心愛之物,麻煩老闆拿其中二十兩去市集幫我僱一個養馬的好手來,不要馴馬師,年齡大概三十歲以上。”

    “姑娘是怕馴馬師看到好馬就想馴服,又怕年輕的馬倌脾氣焦躁傷了馬兒,纔出如此高價來請一位好手幫忙。得了,老朽親自去一趟馬市找一位德高望重的師傅來,就算您不給這二十兩高價,他呀,一說有良駒,是顧不上談價錢的。”

    “有勞趙掌櫃,二十兩紋銀請您先給那位師傅吧。”

    柳懷言帶著兩個當地的小廝回來,左右手全是瓜果和吃食。

    “定下二樓的第一間和第二間客房,我上去看了比我們在大秦國定的臥雲客棧還視野廣闊,檢查了門栓和前後窗戶,方便輕功離開,不太容易從外往裏進,老闆雖然穿得雅緻倒是個老·江湖。”

    “錦心,我看我倆所帶衣服均有些厚實了些,不如去前面那條街上的幾個布莊裡做幾件紗衣。”

    “瓜果都幫我們搬到二樓第一間客房裏。檀兒,房間裡只有幾件破衣衫,麻煩你給這二位小哥開一下二樓的客房第一間。走吧,柳兄。”

    柳懷言看一眼錦心被這沙漠氣候曬得紅透得臉,自己一瞬間也突然感覺到燥熱,伸出手去牽錦心,錦心一下將手縮回,柳懷言趕緊轉身——怕錦心看見自己的尷尬。

    “柳兄,你去哪裏?請將你懷裏的那方帕子給我。”

    “好,好,給,這帕子是帛布的,著實厚實了些。”

    “我把我手稍微裹挾一下,我擔心自己手上的毒浸透到你手上,你可能會右手麻痺,現在把你手給我吧。”

    “好,好的。我剛纔回來經過幾家布莊,裡面有雙面繡的薄羅紗,不知錦心喜不喜歡。”

    柳懷言的手並沒有伸向錦心,到是錦心纏好手以後,輕巧的拉過柳懷言的手臂拉著他往前面那條熙熙攘攘的布莊走去。兩人的手隔著布根本沒碰到一起,錦心牽著柳懷言的手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有些酥麻。——這到底是是誰中毒了,好像是自己中了蕁麻草毒一般的症狀,臉紅,心跳。

    迎面人群中走來客棧趙掌櫃,見錦心手上纏著厚帛布,才心下鬆弛一下:是自己當時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於是又趕緊往前走幾步,去接待新到的客人,重點是自己得親自盯著以免夜間出岔子,稍後養馬的斤風老師傅就會帶著小徒七兩過來。

    剛走到街角,柳懷言和唐錦心二人就被年齡看著三十多歲的一對姐妹花拉去自家布莊裡面。兩姐妹畫着妖冶的妝麵,珍珠粉鋪了五層,朱脣點得桃紅色的蝴蝶形,眉毛畫的柳葉眉,姐姐梳著誇張的飛天髻,妹妹梳著一般十六七歲小姑娘才梳的十字髻,因為誇張的妝容和南腔北調的口音,實在聽不出她們是來自哪裏。

    姐姐很胖,約摸有二百六十斤左右,走路時旁邊路人感覺地在震動。妹妹則十分纖瘦,鎖骨處有很深的面板陷下去,她伸出來拉錦心手臂像是某個門派虎骨金剛爪一般,只感覺到骨頭沒有皮肉。兩姐妹看著各不相同,力氣卻很大,大得出奇。

    “二位倒像是來自蜀國,那裏的人膚白紅潤,我家繡莊的湛青雲龍紋,正適合這位小哥,來來來,讓我量量這位小哥的腰身,哎呀,這石頭有些滑。”

    姐姐裝作地不平直接撲在柳懷言胸前,她的妹妹趕緊來拉姐姐,一起倒在柳懷言身上,若不是錦心伸手拉柳懷言伸得快,姐妹一起空怕得把柳懷言壓死。錦心一拉,兩姐妹撲了空。

    錦心拉著柳懷言就開逃,柳懷言則自己憋著笑,後面傳來兩姐妹相互埋怨的聲音。

    “姐姐啊,就你這身板一下就把那公子壓死了,你還硬著往上湊。”

    “你哪裏懂世人皆愛中原國盛唐時豐腴之美,就你這瘦骨頭,男人跟你睡在一起都硌得慌,你不要再破壞我的好姻緣。”

    跑過好幾家店鋪,錦心才停下來。

    “這家好,蜀九繡,我們躲到裡面去。”

    “哎,二位這模樣,一看就是龍鳳胎吧。”

    眼前這一口齙牙,乾瘦黑矮小老頭的話一出,給錦心氣得半死:這市集裡掌櫃是都不會看臉說漂亮話還是故意氣來客的奇葩。第一個客棧老闆寧願贈送客房也要將錦心和柳懷言拆散,第二個布莊兩姐妹簡直是大白天就要搶人。第三個老闆不知從哪裏看出自己和柳兄是龍鳳胎,錦心比柳兄小整整五歲。住宿中原客棧皆是:哎呀,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說得錦心心裏美滋滋的,可這裏掌櫃真是——一言難盡啊。

    柳懷言也沒多想,拉著錦心去挑料子,又讓一位二十出頭的姑娘去後麵芙蓉室給錦心量尺寸,親自讓老掌櫃給自己測量,測量時柳懷言看見那老闆脖子上戴著一塊明黃的水玉,不像是這個年紀該搭配的顏色。

    一共做了五套薄紗衣衫,錦心三套自己二套,柳懷言付了衣錢和跑腿費讓掌櫃派小廝送到馬良花善去。

    二人牽手轉身出來,門口一個童顏鶴髮的綵衣老者揹着一竹筐的木鼓,玉簫,竹笙,還抱著一把琴瑟目不轉睛的看著錦心。

    錦心睜大了眼睛想看清楚來人是否是故人,老者見了錦心的重眸更是雀喜。柳懷言護著錦心快步離開布莊,往客棧走去。

    那老翁悠然坐在石階上,把琴瑟放在揹簍裡,琴瑟一下消失不見。一隻紅褐色古琴從老翁的腿上生出,老翁彷彿不見世人,自己獨坐空谷般彈著悽絕悲愴的古曲。

    老翁想起以前清明神宮,殿前時長細雨紛紛,杏花和海棠以及梅花盛開飄香了幾萬年,他日日打掃殿前的棋臺,眼前的女子就坐在棋臺前,笑著問背對著自己的人說:“清明,你又輸了吧。你呀,再故意讓我,我可就不回我那重明殿了。”

    “你若不回,白澤可就要掀了我這清明宮。”

    “無礙,我找些仙鳥神獸給你銜枝為巢罷。”

    那喚作清明的神尊,手上拿著棋子並不回頭看自己,對著棋盤說:“招琴,把左邊的偏殿打掃出來給重明。”

    他的聲音悠遠淨素,通透又像是有磁力一般,帶著三分暖意和七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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