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染沒有崩潰大哭，甚至於連眼眶都沒有溼潤，就這樣親眼的見證了他的死亡。

    她站起身來，動作慢的像是懷舊電影中放得慢鏡頭，蘇暖染白皙的手指勾住白布，輕輕的將蘇任遠蓋上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

    “爸爸。”

    蘇暖染出了病房以後，安排病房外的護士處理好他的後事的時候，整個人精神都是恍惚的，腳下踩著一朵白雲，步伐漂浮不定，好像下一秒就會倒下來。

    她的腦海中充斥著蘇任遠和她說的話。

    她的媽媽，她找了那麼久的真相，都指向了韓顏雅。

    那個陷害她，導致她差點喪命了的女人。

    蘇暖染的眼神黯淡無光，漫無目的的走在醫院的走廊裏，不曾理會周遭的目光。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抬眼，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走到了穆北言的病房前。

    她的手指輕輕顫了顫，推開了門。

    穆北言看到她回來了，連忙下了床，拔掉輸液管，向她跑了過來。

    “你去哪裏了？”

    頭頂出現他的嗓音，蘇暖染感受著他身上沁人心脾的薄荷香，聲音有點哽咽。

    “穆北言，我問你，你打算把韓顏雅怎麼辦？”

    這個問題問出口的那一刻，她的心律亂了一下。

    穆北言聽到她再度提起了這個問題，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想了這麼多天，其實他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但是他不敢告訴她。

    “是打算放她走，還是別的什麼？”

    蘇暖染從他的懷抱中昂起頭來，星眸中帶著閃閃的淚花。

    穆北言心底一疼，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眼角，動作輕緩而溫柔。

    “我打算……”在她強烈的目光之下，穆北言聲音頓了頓，“我打算給她一筆錢放她走，就算是帶走穆承都可以。”

    他深思熟慮過很久，得出來的決定。

    韓顏雅是厲霆喜歡了很久很久的女人，也是他孩子的母親。

    介於往日的兄弟情義，他沒有辦法狠心的讓韓顏雅死去。

    如果他讓韓顏雅死了，穆承的去留和發展也更加難以決定。

    聽到他的回答，蘇暖染緊繃着的心絃鬆了一下，眼角的淚花卻越涌越多。

    “好，那穆北言，如果我讓她死，你會答應我麼？”

    穆北言怔愣了兩秒，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問出這個問題。

    他深慮了片刻，才慢慢開口，“涼兒，如果你不想再見到穆承，我讓她帶走便是，如果你恨她，我讓你隨便處置，處置完了再讓她帶著穆承滾，永遠都不出現——”

    穆北言的話還沒有說完，驀地被蘇暖染的怒吼聲打斷。

    “她殺了我媽媽！在我遇到你之前。”

    蘇暖染的淚水悄然落下，滴在瓷白色的地板上，星眸中已經不復往日的清冷淡漠，眼中盡是數不清道不盡的滿心恨意，握緊了雙拳。

    那種失去了重要的人後經歷心如刀絞的感受後，纔有的情緒。

    穆北言的淺褐色的瞳孔猛地緊縮，震驚映入他黑曜色的眼珠中，抱著她的手臂鬆了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