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為真的改變了歷史軌跡，還是另有隱情，蘇顏汐先去了凌伯伯的家中，處處張貼白菊花，能看出葬禮的環境才佈置好沒多久。

    這纔多久沒見，凌伯伯不過五十出頭的年紀，已經滿布白髮。上一世，她也參加了這場葬禮，可卻是一個月之後。

    凌伯伯的兒子見了蘇顏汐，立刻就走上前，猩紅的眸光泛起水霧：“小蘇總，景少呢？”他說著又看了眼身後。

    “他一會兒就到！”蘇顏汐不知如何安撫，雖然經歷過一次，可那時候父母都在，如今......

    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問：“能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凌亦點頭。

    張阿姨是在鄰市遊玩遇上的車禍，地點原因和死亡原因都跟前世對上了，唯獨肇事司機變成了景裕。

    慰問了幾番後，景慕霆到了還帶著景裕。

    凌亦見了景裕就衝上前拽住他的衣領子：“你還有臉來？你害死了我媽媽，就堂而皇之的走了，還躲過了法律制裁，就不怕遭報應？”

    “鬆開！”

    景裕想推開凌亦，可嘗試了幾下都失敗了，就甩了甩袖子說：“我說了不是我撞她，是她自己衝過來的！該賠的錢都賠了，你們還想怎樣？”

    蘇顏汐：“......”

    還是跟之前一樣沒腦子！

    “景裕！”景慕霆冷聲叫。

    景裕嘴角抽了抽，眨了眨眼，看著牆上的黑白照說：“對不起！”

    “誰要你說對不起！我要你償命！”

    凌亦說著就揮拳頭。

    景慕霆也不攔著，很快兩人就扭打到地上，老凌的朋友和葬禮的工作人員趕緊圍上來，廢了好一會功夫纔將兩人分開。

    “你別走！有本事別走！”

    凌亦恨不得殺了景裕，就算是母親忽然衝出馬路，可那個位置靠近路口，景裕若是及時剎車或者車速慢，就不會導致悲劇的發生。

    活生生的一條命，就因為有幾個臭錢就想兩廂抵消了，怎麼可能？

    “你會遭報應的！午夜夢迴，我母親的冤魂不散，定叫你不能好過！畜生！”

    凌亦還是在校研究生，聽說了母親的事連夜趕了回來，本就疲憊又傷心過度，被親戚控制住不得發泄怨憤，雖然罵著人可早已淚流滿面。

    礙於景慕霆的權威，景裕窩著一肚子的火不敢撒，只能任由對方嘶吼。

    蘇顏汐沒見過這般場景，又覺得凌伯伯的妻子死的是在蹊蹺，上一世又沒這一遭，委實不知如何是好。

    “凌先生，我提議，為您母親解剖。”

    景慕霆清冷的聲音一出，蘇顏汐睜圓了雙眼，拉了一把景慕霆，卻被他輕緩的拍了拍手背。

    凌伯伯的親屬們更是搖頭晃腦。

    感覺牽制的力道忽然弱了幾分，凌亦猛然甩開幾人，衝向景慕霆揮拳：“混蛋！你休想！”

    不知是出於害怕還是怎地，蘇顏汐也衝了過去，幾乎是本能。

    原本景慕霆只想閃過身子，再抓握住凌亦的拳頭，正好制止他，可忽然小女人衝了過來，亂了他的計劃，擔心她被傷到，只能快速轉過身抱著蘇顏汐。

    抨——

    後背結結實實的捱了一拳，甚至能聽見骨頭被撞擊的聲音。

    蘇顏汐受力向後倒，卻被景慕霆緊緊的摟著，穩穩的傾斜再慢慢被男人抱著站直了，她一抬頭想問男人如何，卻迎上包含慍色的眸子。

    “以後不準這樣！”

    語氣又兇又衝，可蘇顏汐卻被暖話了心，乖乖的點頭，又討好問：“你怎麼樣？疼嗎？”

    景慕霆搖頭，轉過身看向凌亦。

    出拳的凌亦手都控制不住的抖，可見力道多深，然而他看景慕霆，神色不怒不急，宛若沒事人一樣。

    剛纔那聲，可真真切切啊！

    “還打嗎？”景慕霆問。

    老凌知道景慕霆常年練拳的，生怕景慕霆一拳下來兒子就殘了，趕緊走到兒子和景慕霆之間，不卑不亢：“犬子傷心極致反怒才失了理智，望景少體諒一二。”

    他兒子傷人不對，可也不能丟了氣魄，景家再強再大，也不可能當衆報復。

    景慕霆當然不會報復，或者說他根本不屑報復，提出解剖凌太太，只想弄清楚凌太太為何忽然衝出馬路，也是因為不願意蘇顏汐夾在中間難過。

    兩人關係好不容易緩和，他不想她因此惱了他，甚至認為他包庇景裕，吞了一口空氣，壓下後背的疼痛，說：“死因不明，警方建議解剖，你們也不願凌太太在天之靈不得安生？”

    警方卻是建議了，可老凌不捨妻子死了還被開膛破肚，著實不願意，且根據監控判定，景裕路口的車超速，這不是根本的死因嗎？

    “不許動我母親！”凌亦咆哮者，卻被凌伯伯一手擋著，防止他再揮拳傷了景慕霆。

    “你們不許，我如何能強行？”

    景慕霆有些頭疼，昨夜一夜未睡，聽了景裕的破事本就煩亂。

    這混蛋是超速行駛了，可監控上看凌太太的走路姿勢非常奇怪，再聽了警方的推論，變帶著景裕前來，指望能獲得同意。

    “凌伯伯，張阿姨教學多年，既不痴呆也不遲鈍，人也非常機靈，我記得小時候經常教我，馬路上走邊邊，否則就會被車車撞上天！”

    蘇顏汐儘量回憶腦海裏張阿姨形象，這樣的人怎會莫名其妙衝出馬路？

    上一世的張阿姨是在車上被撞身亡，和這一世有區別，爲了能叫凌伯伯同意，她豁出去了，就說：“我知道有種叫乖乖水的東西，讓人喝了叫她幹嘛就幹嘛！解剖也是警方提議的，興許會有不同的結果啊！”

    景慕霆側頭看了眼蘇顏汐，她還知道乖乖水？

    親朋好友有同意的，有反對的，最終老凌老淚縱橫，抬手抹了一把眼角：“亦兒，通知警方。”

    蘇顏汐鬆了口氣。

    一上車，她就伸手探入景慕霆的皮帶，被他按住，抬眸瞥了眼前排司機，那司機果斷自覺的升起中間的隔板，暗暗抱怨兩人為何總是在車上搞？

    “做什麼啊？”蘇顏汐不悅。

    “你做什麼？”

    “給你檢查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