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沒成想，我們這麼快就見面了。”

    沙啞的公鴨嗓實在揪心，蘇念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有些戰戰兢兢的立在原地。

    “怎麼？想當初你不是很能懟人嗎？現在變成啞巴了？”

    蘇念定了定神，指尖下意識摸摸衣兜。

    是啊，她也沒想到會和瓜大再次見面，原本對瓜大已經沒了牴觸，可如今一見，她還是對瓜大心存害怕。

    但瓜大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太太，蘇唸到底在害怕什麼？

    憋了半天，蘇念才說，“好久……不見。”

    “當初你不是很神氣麼？”瓜大勾唇，淡淡的唇色卻也讓笑意逐漸可怕，“說我寫的東西沒有意義？說我寫的東西沒有邏輯？我可真是感謝你呢。”

    “說好的，若是在現實中相遇，我會考慮給你簽名，來吧，這可是對你獨一份的福利。”

    蘇念竟覺她的嘴臉有些醜惡，這算是遲來的諷刺？

    拋卻心中的害怕，蘇念僅剩的就是重新燃起的憤恨，“我不需要。”

    “好！說得好！”瓜大抬起蒼老的手為其鼓掌。

    一眼望去，蘇念心驚，瓜大的那雙手和臉簡直是鮮明的對比，手上皺巴巴的，臉上卻粉嫩嫩的，根本不像一個人身上的面板。

    想著林妄的話，蘇念消除了些恐懼，既然瓜大什麼都知道，那她一定有秘密。

    套話蘇念是套不明白的，所以她選擇直截了當的問：

    “為什麼你沒有失去小說中的記憶？”

    嘴角的笑意明顯的消失，瓜大臉色嚴肅，眼睛微眯，彷彿在思考什麼。

    她忽地說，“我說過的，我是小說的主神，那是我的精神世界，我怎麼可能忘記？”

    “你當初說過，你沒有穿書，只是控制了盛菲菲的意識，所以你應該還在現實世界，現實的時光是在流動的，可眼下我回到的是穿書時的節點，按理來說，你應該不記得那些事情纔對。”

    瓜大陷入沉默，蘇念繼續按著林妄的理論分析。

    “但是你什麼都知道，那是不是意味著你不屬於現在這個時間節點？你是從未來的某個節點過來的？又或者，小說屬於副時空，現實屬於主時空，副時空和主時空是互不相干的平行世界，但副時空比主時空的光影慢了三年。”

    “你很有可能在副時空控制小說，然後等我們回來，你也跟著回來了？”

    一系列的分析說完，蘇念只聽瓜大咯咯作笑，像是譏笑她這些不切實際的猜測。

    笑完，瓜大無語的搖頭，“你還真是腦洞很大啊！不來寫科幻小說都可惜了你的腦力，在下實在佩服！佩服！”

    別的不說，蘇唸的聯想能力還是很強的，她正想如何反擊，瓜大那邊似乎從剛纔的分析中聽出了端倪。

    “你是說林妄也來了？”

    蘇念這才反應過來，剛剛無意識的說了個句我們，只能硬著頭皮承認。反正事實如此，在現實，瓜大又能奈他們何？

    瓜大瞬間失笑，臉色相當不好，“你告訴他真相了？”

    “沒有。”

    “不可能！”瓜大霎時惡狠狠的瞪著蘇念，幾近瘋狂的怒吼。

    委實有點被嘶吼的沙啞聲嚇到，蘇念不由得踉蹌一下，好在邊上有個桌子，正好接住她哆嗦的小手。

    她確實沒有用嘴說啊，這是無可厚非的事實。

    “我沒有說，你愛信不信。”

    眼上漫出犀利的目光，瓜大像是咬牙切齒，沉悶的從兜裡拿出手機。

    一雙蒼老的手，慢悠悠的擺弄著。

    不得不說，那手機特別高科技，除了能摺疊，還能全息投影。

    一時間，蘇念瞧見瓜大桌前對映出無數小圓球，一個二個顏色不盡相同。只見瓜大那蒼老的手指滑來滑去，小圓球們立馬跟著翻來覆去。

    滿滿的科技感，蘇念忍不住往前走幾步，能望清那些小球的顏色，但不知道那些球的作用。

    忽地，瓜大的指尖倏地停下，一顆暗灰色的圓球驟然停在她跟前，她怔住，良久纔將視線打在蘇念身上。

    這一次的眼神，比上一次更加尖銳，像是根刺，恨不得把蘇念捅破。

    驀地往後瑟縮，蘇唸對上瓜大的視線，斂著心神說：

    “我真的沒說。”

    現在已然不是說不說的事情了，這件事比瓜大想象的嚴重多了，她以為小說故事完結，是件幸事，可沒想到，竟是壞事！

    枯竭的星球沒了靈魂，生命終將蕩然無存。

    這些，瓜大不會說，她只能將一切罪責按在蘇念頭上，“就是你袒露了真相，纔會導致林妄的到來，你還想狡辯？事實就是如此！”

    “事實？”蘇念不明所以，皺著眉問，“事實在哪？”

    其實蘇念只是無意反問，沒想到竟問出了點貓膩。

    瓜大爲了擺出事實依據，指著那顆灰色的圓球道：

    “這就是事實。”

    “嗯？你能不能說明白點？我看不懂你那些花裏胡哨的招數！”

    “這麼跟你說吧，”瓜大指尖劃過，那顆星球被放大，裡面全是一些影像，“這裏麵好比小說的世界設定，所有角色都將在這裏繁衍生息，他們會根據我的指示，完成我想要完成的小說內容。”

    那些全息影像好比黑白片，蘇念竟在裡面看到了人面掙扎的模樣，他們好像很痛苦，就像魚兒缺了水，正在拼命的尋找生息。

    忽地，畫面跳轉，蘇念竟看到了盛菲菲的臉，她十分痛苦的抱著江俊楚，動嘴說著什麼，可惜蘇念聽不見。

    眨眼間，盛菲菲突然化作灰燼消失，江俊楚絕望而痛苦的表情實實在在映在蘇念眼睛裏。

    什麼情況？蘇念心陡然一驚，“他們……死了？”

    瓜大漠然的看著一個二個的人物消失，語氣卻毫無波瀾，“你可以這麼理解，但最好不要這麼理解。”

    “啊？什麼？”

    “他們不是人，只是角色，是設定，因為你的出現，改變了世界該有的軌跡，所以他們的命運都被改變了。原本只要順利完結，他們還有活下去的希望，可是，一旦讓裡面的角色知道了所謂的真相，那世界將會崩塌，直至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