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得發睏，蘇念強撐著沉重的眼皮，小手搭在圍欄邊，一直死盯著大門。

    忽地，急促的腳步聲四起。

    蘇念小耳朵瞬間豎起，身子挺直，小心臟不由得加速跳動。

    她不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五爺！五爺！”

    “顏州！”

    “來人啊！”

    慌亂的腳步聲過後，一陣七雜八雜的叫喊聲從門外襲來。

    蘇念登時心一緊，聽到顏州他們匆忙下樓的步伐，她還死死盯著大門，心中似乎祈求著什麼。

    “嘎吱——”

    陳舊的木門被推開，慌亂聲越發刺耳。

    幾個黑衣人一擁而進。

    卻始終沒能瞧見林妄的身影。

    直到顏州帶著一群人下了樓，林妄才被一個黑衣人攙扶著，緩緩走進大廳。

    蘇念霎時踉蹌一下，心似被什麼東西狠狠擊碎一般，她嘴角微微顫抖，咬緊牙關，急忙跑了下去。

    “五爺……”

    顏州攙住林妄的另一隻胳膊，似乎也沒想到五爺會遭受如此重創。

    林妄臉色煞白煞白的，額間浸潤著鮮血，正在順流而下。

    “林妄……”

    蘇念擠過黑衣人，被他滿身傷痕嚇得呆愣住。

    瞧去，他一身黑衣溼潤，顯然被鮮血覆蓋，加深了原本的黑色。

    額間，手臂，指尖，全是紅褐色的血液……

    毫不留情的流淌著，一滴一滴往下落，就像要墜入地獄，它們才肯罷休。

    林妄還在強撐著，眼瞼微微抬起，一股鮮血順著他的眉骨，流入他猩紅的眼眶，他眨一下眼睛，好似鮮血並未給他帶來苦楚。

    他顫動著發白的嘴唇，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拐了下身側的顏州。

    “把……夫人……帶走……”

    每一個字幾乎都能牽動每一絲疼痛。

    蘇念還在怔著，她自己的狀態也不好，那些觸目驚心的紅色，刺激著她的眼球，眩暈感強烈敲擊她的大腦。

    她難受極了。

    她暈血……

    可她擔心林妄，她怕……

    她怕自己剛要留下，林妄就……

    蘇念強忍著不適，手臂已然被顏州拽走，她剋制著面對鮮血的焦躁與不安，用力把小手扯回來。

    她邁過了恐懼，一步跨到林妄跟前，小手扶穩林妄傾斜的腦袋，帶著哭腔：

    “林妄……我不走！我不怕的……你不許睡！”

    冰冷刺骨的鮮血沾染了蘇唸的指尖，又順著她的指尖繼續往下流逝。

    林妄已經沒有力氣蹙眉，他虛弱的像個病貓，垂著的大手似乎是他最後的動力。

    大掌無力的搭上蘇唸的小手，林妄艱難的抿唇，“念念……我還活著……”

    剛說完，大掌猛然滑落，嚇得蘇念心驚，她趕忙去抓，可林妄高大的身軀好似不太聽話，毫無意識的朝前傾倒。

    蘇念登時急哭了，雙手環住林妄厚實的肩，幾個人拉拉扯扯，林妄還是雙膝驟然跪地，無力的腦袋垂進蘇唸的肩胛。

    那一瞬，蘇念哭得不成樣子，鼻子失靈一般，根本聞到血腥味兒。

    哪怕她白皙的掌心，雪白的雪紡衫以及那滿是淚花的側頰，都浸染上了林妄的鮮血，但她還是忘了她是個會暈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