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的聲音讓夏言晞瞬間從情緒中抽離。

    一張小臉頓時變得緋紅。

    看著她這幅可愛嬌俏的模樣，聶南歸不禁勾了勾唇。

    “沒吃晚飯？”他笑著問道。

    夏言晞點了點頭，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她一直在擔心賈老太太的病情，的確沒有顧得上吃飯。

    “你啊。”聶南歸又好氣又好笑地戳了戳夏言晞的腦袋，“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現在麼？”夏言晞看了一眼時間。

    如今都已經是凌晨了，仁愛醫院離市區又遠，這麼晚了，聶南歸要去哪裏給自己買食物呢？

    何況賈老太太一直昏迷未醒，她的心裏也七上八下的，真的很需要聶南歸陪在她的身邊，做她的定心石。

    聶南歸知道夏言晞在想些什麼，忙俯下身子，親了親她的眼睛，柔聲道，“不吃飯可不行。你等我一會兒，我快去快回。放心，外婆她不會有事的。”

    說完，聶南歸還輕輕地拍了拍夏言晞的肩膀。

    夏言晞心下稍安，這才點了點頭，讓聶南歸去了。

    聶南歸離開之後，病房立刻就安靜下來。

    靜得連空氣都變得冰冷了起來。

    夏言晞將緊了緊自己的衣服，在賈老太太的病床前坐了下來。

    看著賈老太太那副憔悴的面孔，她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爲了自己，賈老太太就不會三番兩次地和賈美慧起衝突，更不會不顧賈美慧的意願，強行將她帶回賈家。

    如今，賈老太太病成這幅模樣，說白了，都是她的責任。

    “外婆……”夏言晞將賈老太太那雙佈滿皺紋的手緊緊地攥在了手心裏，不知不覺間，淚水便已奪眶而出。

    躺在病床上的賈老太太先是皺了皺眉，掙扎了一下之後，她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別哭。”她想替夏言晞擦乾眼淚，卻又沒有力氣抬起手來，只能艱難地說道，“言晞，不要哭。”

    聽到賈老太太的聲音，夏言晞的眼睛裏不禁閃過了剎那的清亮。

    可看著賈老太太那彷彿一夕間就老了十歲的面龐，她眸子裡的光又瞬間湮滅。

    夏言晞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撲進賈老太太的懷裏，“外婆，都怪我！”

    “傻孩子，這哪裏怪得了你呢？”賈老太太慈愛地揉了揉夏言晞的頭髮，“凡事先有因再有果。是我和你外公寵壞了她，才讓她變成現在這幅樣子。我和你外公也算是自作自受，倒是你，攤上這個糊塗的母親，這些年，是真真受了不少苦啊！不過，言晞，外婆知道你是好孩子，你放心，外婆不會虧待你的。只是你媽媽那邊……”

    “外婆，你別這麼說。”夏言晞哭著打斷了賈老太太的話。

    時至今日，賈老太太已經還想護著賈美慧。

    她不怪賈老太太頑固。

    畢竟，賈美慧是她的孩子。

    有時候，夏言晞也會在想，如果有一天，安安也做了讓她不能理解的事情，她恐怕也會爲了安安對抗全世界吧！

    為人父母，大抵也不過如是。

    夏言晞能夠理解賈老太太的一番苦心，也願意向賈老太太保證，只要賈美慧不要再做出更過分的事情來，她倒是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追究她的責任。

    “外婆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賈老太太昏黃的眼睛裏閃過一抹欣慰的笑意，沉默片刻，她不知又想起了什麼，忍不住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你舅媽呢？我忽然病倒，恐怕把她也嚇壞了吧？”

    “舅媽本來是想和舅舅一起守夜的，但舅媽在醫院裏折騰了一天，舅舅又在公司裡忙了一天，就讓他們先回去了。反正我和聶南歸都還年輕，熬幾個晚上沒關係的。”

    “南歸也來了？”賈老太太有些驚訝，不由自主地往夏言晞的身後看了過去，“他人呢？”

    “去買飯了。”夏言晞解釋道，“對了，外婆，你想吃什麼？我讓他也給你帶一點兒回來？”

    “不用了。”賈老太太搖了搖頭，“外婆困了，想睡一會兒。待會兒，要是南歸來了，你記得把我叫醒，我有話想和他說。”

    “嗯？”夏言晞眨了眨眼，不解地歪了歪腦袋，“外婆，你想和他說什麼？和我說不是也一樣麼？”

    “那怎麼能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夏言晞笑著揶揄道，“外婆，你該不會還有什麼秘密瞞著我吧？”

    面對夏言晞那探究的目光，賈老太太卻只是但笑不語。

    自從她第一次見到聶南歸起，便料定了這個男人並不簡單。

    爲了不讓夏言晞吃虧，她一直在暗中調查聶南歸的背景。

    這段日子，她倒是也的確打聽出了不少關於聶家以及聶南歸的傳言。

    雖說傳言不可信，可有些事情，她還是得問問清楚才行。

    夏言晞不明所以，可她見賈老太太不願意說，便也只能壓下了心中的好奇，笑著點了點頭，還替賈老太太掖了掖被子。

    賈老太太的精神狀態並不算好，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她便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病房再次安靜了下來。

    不知不覺間，夏言晞竟也昏昏沉沉地闔上了眼睛。

    她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夢。

    夢裏，她看見了很多很多和自己親近的人。

    那些人站在光裡，不住地向她招手。

    她忍不住走了過去，卻在即將觸碰到他們的時候，忽然掉入了一個陷阱之中。

    耳畔，傳來了親人們無比詭異的笑聲。

    而強烈的失重感讓夏言晞瞬間驚醒。

    冷汗涔涔的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她不禁皺了皺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四點二十。

    “已經這麼晚了麼？”夏言晞喃喃道。

    都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聶南歸怎麼還沒回來？

    聯想到之前的那個夢，夏言晞的心裏忽然涌起一抹不妙的預感。

    見賈老太太還在熟睡，她索性站了起來，想去外頭給聶南歸打一個電話。

    可她纔剛剛走出病房，就被人迅速捂住了口鼻，硬生生地拖到了轉角處的樓梯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