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修遠的話很快就引來了臺下眾人的討論。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一個孩子怎麼可能有兩個父親呢？”

    “該不會安安其實是聶南歸和姚天啟的孩子吧！”

    “就離譜！你怎麼不說聶南歸和姚天啟是父子關係呢？”

    “這……恐怕是醫院弄錯了吧？不過，兩份報告應該總有一份是對的吧？”

    無比困惑的媒體們只能將鏡頭又重新對準了夏言晞，並不停發問道，“夏言晞小姐，請問，夏安安到底是誰的孩子？”

    夏言晞沒有說話。

    此刻，她呆若木雞，整個人就像是被抽取了靈魂的布偶一般。

    聶南歸是安安的親生父親？

    這怎麼可能呢？

    還是說……聶南歸早就猜到了姚天啟會在安安的生日宴上鬧事，所以才提前偽造了親子鑑定麼？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程修遠又為什麼要幫著他一起撒謊呢？

    難道只是爲了維持住四大家族的臉面？

    無數種想法涌入心頭，讓夏言晞的心再次凌亂了起來。

    她沒有辦法回答記者們的問題，只能茫然地看向了聶南歸。

    感受到夏言晞的目光，聶南歸忽然神情一滯。

    生平頭一次，他竟也體會到了一種名為心虛的情緒。

    他趕緊走到了夏言晞的身邊，在她耳畔輕聲道，“言晞，抱歉，我之後再和你解釋，好麼？”

    夏言晞眨了眨眼，根本猜不出聶南歸的想法。

    解釋？

    他要和自己解釋什麼？

    解釋自己為什麼要偽造親子報告，還是解釋他到底為什麼要欺瞞自己？

    聶南歸感受到夏言晞的顫抖，只好將她抱的更緊了一些。

    得不到夏言晞的回答，媒體們自然不會輕易罷休。

    在場賓客也都死死地盯著夏言晞的嘴巴，生怕錯過她的每一句回答。

    原本喧鬧的會場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靜得似是能聽見銀針落地的聲音。

    而就在此時，角落處卻忽然傳來了一道戲謔的笑聲。

    “呵！”一直躲在暗處的韓文毅忽然現身，在眾目睽睽下，神情自若地走到了臺上，“看來，仁愛醫院的名譽也不值什麼錢嘛！”

    說罷，也不等程修遠反駁，韓文毅便將自己手裏的檔案如天女散花般，散落到了臺下。

    韓文毅灑下去的自然也是親子鑑定。

    只不過，他這份報告的鑑定結果卻是檢驗的兩人並不構成親子關係。

    “這份報告是取聶南歸和夏安安的髮根鑑定的。我以我的職業生涯擔保，這份報告絕對沒有任何問題。”說到這兒，韓文毅不由一頓，轉頭，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聶南歸，“所以，你還要騙大家騙到什麼時候？”

    聶南歸垂眸，淡淡地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檔案，便又抬起頭來，一雙如蒼鷹般的眸子裡忽然掠過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韓文毅不由一怔。

    這個時候，聶南歸不是應該慌亂到無處遁形纔對麼？為何……

    不等韓文毅思考太多，聶南歸便開口道，“這就是你買通的徐媽的目的？”

    韓文毅沒想到聶南歸這麼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不免有些窘迫，卻還是理直氣壯地反問道，“是又如何？”

    “不如何。”聶南歸勾了勾唇，冷笑道，“只不過，在做鑑定之前，你難道就沒有仔細地檢查一下到手的頭髮？”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韓文毅聲音裡的氣勢頃刻間就弱了下去。

    “聽不明白麼？”聶南歸笑著解釋道，“徐媽拿給你的頭髮並不是安安的。”

    “這怎麼可能？”韓文毅瞪大了眼睛。

    聶南歸卻依舊眼中含笑，“怎麼不可能呢？”

    韓文毅動了動嘴唇，想說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弄錯，可對上聶南歸那副俾睨眾生的模樣，他竟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或者，咱們現在再去醫院裏重新做一份鑑定報告？”聶南歸挑眉道，“結果如何，一目瞭然。”

    “做就做。”韓文毅倒是沒有退縮，反而迎上了聶南歸的目光。

    就連夏言晞都承認了安安並非聶南歸的孩子，他又怎麼可能會被聶南歸的氣勢壓倒。

    可聶南歸卻根本沒有搭理韓文毅的意思，而是意味深長地看向了姚天啟，“姚先生，你覺得呢？”

    “我……”姚天啟雙肩一顫，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本就玉白的臉蛋更是在霎那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見他這幅模樣，眾人又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我想，應該不用再去做一份報告了吧。”聶南歸冷笑一聲，繼續開口道，“姚先生，你故意偽造鑑定證書，冒充我孩子的父親，我有理由懷疑你涉嫌拐賣兒童！”

    “不！不是這樣的！”姚天啟急急地打斷了聶南歸的話，又慌慌張張地跑到了夏言晞的跟前，試圖攥住她的手，“夏小姐，我是有苦衷的。你聽我解釋……”

    夏言晞依舊一頭霧水。

    她的腦袋裏像是有千千萬萬根絲線纏在了一起，擾得她不得安寧。

    聽了姚天啟的話，她也只是下意識地問道，“解釋？解釋什麼？”

    “我……”姚天啟怔了怔。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竟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既然你說不出來……”聶南歸再次開口。

    可他雖然像是在和姚天啟說話，但目光卻越過眾人，忽然落在了姚千彤的身上，“那不如就讓你的表姑來替你回答一下吧？怎麼樣？聶家大夫人？”

    說起來，聶南歸是該喊姚千彤一句“大伯孃”的，可他卻當著四大家族的麵稱她為“聶家大夫人”。

    箇中意味，在座的人自是心照不宣。

    感受到聶南歸身上的寒意，姚千彤不禁顫抖了兩下。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喃喃道。

    “聽不懂麼？”聶南歸眼中寒意愈甚，“難道姚天啟不是你從鄉下領回來的遠方表侄麼？你帶他改頭換面，還悉心教他社交禮儀。這些年，他應該沒少替你做事吧？”

    “我沒有。”姚千彤矢口否認。

    她知道聶南歸不可能相信自己，只能期期艾艾地看向了聶老爺子，“爸，你知道的，我不是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