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晞並沒有興趣知道夏老太太的腎臟到底和夏遠山匹不匹配，也不想知道夏遠山究竟能不能脫離生命危險。

    比起這些，她更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到底誰。

    回了賈家之後，趁著賈美慧還在昏迷，夏言晞輕輕地敲開了賈老太太的房門。

    在醫院鬧了半天，賈老太太只覺得頭痛欲裂。

    此刻，她正倚在躺椅上，雙手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

    眼角的皺紋似乎又加深了一些。

    彷彿一夕之間，她又老了十歲。

    可賈老太太雖然疲憊不堪，但見了夏言晞，卻還是衝着她慈愛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會來。”賈老太太搶在夏言晞之前開了口，“如果我是你，遇到這麼大的事情，我也一定會打破砂鍋問道底的。可是小晞，有時候，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夏言晞擰了擰眉。

    “至少、至少我應該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堅持道。

    “當年……”賈老太太嘆了口氣，目光逐漸飄向遠方，變得悠遠而又哀傷，“其實只是個意外。”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賈美慧纔剛剛大學畢業。

    畢業晚會那天，她多喝了一點兒酒，暈暈乎乎地走出飯店，不想竟被一群流氓盯上。

    關鍵時刻，夏言晞的父親挺身而出，將賈美慧救了出來，還將她送進了酒店。

    許是酒精的作用，又或是賈美慧被對方英雄救美的行為感動到了，總之，兩人當晚就發生了關係。

    不過，賈美慧當時並不清醒，醒來之後，更是連救命恩人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

    賈老爺子和賈老太太找了很久，都找不到賈美慧口中的這個救命恩人。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以為這個人是賈美慧在喝多以後幻想出來的人。

    但令人意外的是，不久後的一個早上，賈美慧忽然嘔吐不止。

    賈老太太趕緊把賈美慧帶進了醫院，這才發現賈美慧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賈老爺子和賈老太太是不想讓賈美慧留下這個孩子的，奈何賈美慧卻無論如何也不肯打胎，甚至放話威脅二人，揚言如果再逼她墮胎，她就帶著肚子裡的孩子從醫院樓頂跳下去。

    賈老太太和賈老爺子焦頭爛額，愁的滿嘴起泡，而就在這時，夏遠山卻挺身而出，

    彼時，夏遠山還是賈氏珠寶的一個保安。

    賈老爺子其實根本看不上夏遠山。

    可眼看著賈美慧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來，他就算再不願意，卻也只能和夏遠山合作，讓他娶了自己的女兒。

    聽了夏老太太的描述，一時間，夏言晞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

    她真的很難相信，這麼荒謬又曲折離奇的故事，竟然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這麼說來，直到現在，你們也沒有找到當年的男人麼？”夏言晞忍不住問道。

    “沒有。”賈老太太搖了搖頭，可一雙眼睛卻不停閃爍，半天也找不到一個聚焦的地方。

    到最後，她索性避開了夏言晞的目光，轉頭看向了擺在牀頭櫃上的賈老爺子的照片。

    夏言晞狐疑地看向了賈老太太。

    她總覺得賈老太太有事在瞞著自己。

    她不禁順著賈老太太的目光看了過去，櫃子上空空蕩蕩，就只有一張賈老爺子的黑白照片。但是在牀頭櫃的抽屜之中，卻暗藏了一個保險箱。

    箱子裡放著賈老爺子從各地淘換回來的各種珍貴珠寶。

    珠寶？

    對！

    珠寶！

    夏言晞忽然想起了拍賣會上的那套頭面。

    她回來的急，並沒有將頭面帶回來，不過，她的手機裡卻有那套頭面的照片。

    她趕緊將圖片找了出來，放在了賈老太太的眼前。

    見狀，賈老太太的瞳孔驟然縮了兩下。

    “這……這……”

    支支吾吾了好半天，賈老太太才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小晞，你給我看這個幹什麼？”她努力裝出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是喜歡這套頭面麼？你如果喜歡的話，外婆就讓你舅舅想想辦法，興許能給你買一套回來。”

    夏言晞其實很不想懷疑賈老太太，可賈老太太的話卻很難不讓她起疑。

    她已經查過了，這幅頭面和賈老太太曾經送給自己的那隻手鐲原就是一套的。

    那隻手鐲是賈老爺子的心愛之物，賈老太太根本不可能不認識這幅頭面。

    可她既然認識，卻又絕口不提，反而裝作從未見過這幅頭面的樣子，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外婆，你沒有發現這套頭面和你送給我的鐲子是配套的麼？”夏言晞明知故問道。

    “有、有麼？”賈老太太的目光閃了又閃，面上不禁掠過一抹驚慌失措的表情。

    爲了掩飾住這抹驚慌，賈老太太還緩緩地戴上了老花鏡，衝着圖片瞅了又瞅。

    “可能是吧。”她自嘲道，“人老了，記性和眼神都不好了。一時沒認出來，那也是正常的。”

    “的確正常。不過，外婆，你知道麼，有人曾在我的襁褓裡放了一枚玉墜。那枚玉墜其實和這套頭面也是匹配的。”夏言晞將玉墜的照片也找了出來，擺在了賈老太太的眼前。

    “這枚玉墜，你見過麼？”夏言晞再次追問，語氣也變得犀利了起來。

    賈老太太見到圖片的那一剎那，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夏言晞整個人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在了地上。

    夏言晞趕緊扶住了賈老太太，可神情中卻滿是複雜。

    她看得出來，賈老太太是認識這枚玉墜的。

    “所以……”她逐漸放開了賈老太太，還下意識地和她拉開了一段距離，“我被扔到雲家村根本就不是意外？是你和外公爲了怕事情敗露，才故意將我和夏瀅瀅調包的？可既然如此，你們又為什麼要把玉墜放在襁褓裡呢？反正，你們也並沒有想認回我，不是麼？”

    夏言晞一邊控訴，一邊後退，直到她退無可退，才終於在門邊蹲了下來，任由眼淚緩緩而落。

    “不、不是這樣的！小晞，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