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賀言臨也沒有心情再玩遊戲，從衣兜裡掏出煙，打火機的幽藍火焰被風吹得搖搖欲墜，好幾次失敗後，他將火機往地上一扔。

    “砰——”

    銀白色帶有科技感的小東西被扔出好幾米遠，最終撞上一雙黑色長筒靴，一雙指骨漂亮修長的手將它撿起。

    祝蔚然從轉角走出來，眼神無奈地看向賀言臨，男人並沒看她，只叼著煙尾巴，不知滋味地瞪著天花板。

    他現在的心情非常糟糕，有一種被最信任的長輩欺騙的感覺。

    “你還好嗎？”祝蔚然走近他，在距離他一米的距離處落座，伸手把火機推到他身邊。

    “這點小事還氣不死我。”賀言臨語氣很衝，他也知曉自己這態度不好，但又控制不住：“讓我一個人靜靜。”

    “要不要吃點東西？我點了餐，不知道你喜不喜歡。”祝蔚然想安慰也無從下手，只能從側面表達一下自己的關懷。

    “對了，老爺子醒了。”

    賀言臨擺手：“我去看會爺爺。”

    老爺子正在用餐，情緒起伏過大也沒什麼胃口，他這會兒還有點緩不過來，剛纔測了血壓，還是偏高。

    見到賀言臨時，他一改往日恨鐵不成鋼的態度，指了下身邊的位置：“坐。”

    “爺爺。”賀言臨有些侷促不安地落座，心裏還是擔憂老爺子的病情，但他不知該怎麼開口詢問。

    而他盯著老爺子看的時候，老爺子也在仔細打量這個向來不被看好的孫子。

    賀言臨算是三個人裡面最不上進的，他往常便是賀祁風的狗腿子，雖然自己不爭什麼，但老想著給賀祁風謀取利益。

    他現在站出來給賀墨深做配型，倒是讓所有人都挺驚訝。

    “你有心了，以前做的那些傻事我不會再跟你計較，以後做事要穩妥，別再被人當槍使了。”老爺子囑咐道。

    賀言臨聽出了言外之意，臉上出現了一抹羞赫之意，他垂首替自己辯解：“我以前那是遇人不淑，被親情矇蔽了雙眼，根本就看不到他的不好，以後再不會了。”

    “你是個好孩子。”老爺子道。

    他現在沒什麼精神，喝完一份菜粥後便昏昏欲睡，賀言臨也不好再打攪。

    從這出去後，他又轉到了賀墨深那。

    賀墨深正被伺候著用完飯，祝蔚然在一邊收拾，見他來了，還指了指一旁茶几上的餐盒：“給你留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多謝了。”賀言臨奔波了一天，早就餓了，往日裏的挑剔勁也沒了，埋頭就開始吃，祝蔚然出門時特意放大了關門聲。

    她一走，病房裏似乎就徹底安靜下來。

    賀言臨低頭用餐，能明顯感覺到有兩道炙熱的目光正看著自己。

    他想裝作沒感覺，但那存在感太過強烈，他只能嘆出一口氣，回看過去。

    賀墨深維持著半坐的姿勢，整個人充斥著虛弱的病態感，黑漆漆的眼睛倒是很有神。

    “你想說什麼？”賀言臨擦了一把嘴，拉過椅子坐了過去，他有種手腳不知道往哪裏擺的侷促感。

    賀墨深說：“謝謝你能來做配型。”

    他的聲音沙啞乾涸，像是許久沒有說過話一般，讓人聽著便覺得心驚。

    賀言臨下意識給他倒水，男人搖頭：“喝不了，會吐。”

    “已經這麼嚴重了啊……”賀言臨下意識放下手，又覺得自己好像說了句沒營養的廢話，“對於之前的事我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幫著大…賀祁風助紂為虐，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他回想之前的事，越想越覺得不應該。

    每一次的挑事之人都是賀祁風，而賀墨深就只是單純的反擊，至於他，賀墨深似乎都沒出過什麼手。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堅定不移認為賀祁風是個受害者的。

    “我接受你的道歉，咳咳。”賀墨深說完，忍不住咳嗽起來，本就蒼白的面色更是透著一股青灰感。

    外頭立刻便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後便有醫生趕來給他做基礎檢查。

    賀言臨皺眉退出了病房，在外頭碰見了提著東西的祝蔚然，他和人說了一聲，便離開了醫院。

    充斥著消毒水味的地方，令人的心情變得莫名差勁。

    配型結果還未出，網上卻忽然爆出了賀墨深病重的訊息。

    營銷號發表的文是以第一人稱寫的，說自己在某家醫院工作，碰見了住院治療的賀墨深，他現在病情非常嚴峻，整個人的狀態也很差。

    花錢捧這條熱搜的人又找來了水軍，底下全是質疑聲，認為賀墨深這種狀態壓根就沒法管理賀氏，也無法勝任商會會長的職務。

    “身體不行就好好治病啊，非要出來作妖折騰自己，是不是後面還要賣什麼良心企業家的人設？“

    “他這商會會長才當多久啊，就出這麼多事，聽網友們一句勸，實在不行就別硬撐。”

    “賀氏在他手底下也走不遠吧？小道訊息說啊，現在賀氏都是他妻子在管呢！”

    漸漸的討論聲被轉移了風向，有人提議推選新的會長。

    而這波造勢極為成功，也讓商會那邊的人蠢蠢欲動。

    沒了賀墨深的競爭，賀祁風便成了領頭羊，許多人開始提議讓他當選，一時間賀祁風的風頭無兩。

    媒體也紛紛站出來報道，預言賀祁風將會成為賀氏集團未來的接班人。

    裡頭並沒有任何人出面澄清，彷彿就是無風颳起了大浪，而這種似真似假的新聞最終也在網路上爆了。

    是誰的手筆簡直不言而喻。

    老爺子休養好以後也刷了一會新聞，看見這新聞當即大怒，他與賀祁風算是徹底撕破臉，也不會再顧忌他的形象是否會因澄清而受損。

    “給我聯絡靠得住的媒體，我要開一場小型的發佈會，告訴那些捕風捉影不辨是非的記者，到底誰纔是賀氏的繼承者！”老爺子拍桌叫道。

    記者很快聞訊趕來。

    老爺子換下病服，在醫院後院裡做接受了採訪，有燈光打著，他看起來很有精神：“今天老頭子我就是想佔用一下公共資源宣佈賀氏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