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的錢，那不就是在要他的命嗎？

    祝振海聞言只差沒老淚縱橫，他情緒上來，眼淚還真就奪眶而出，“我怎麼說也好歹是你的父親，要是沒有我，又哪來的你？我就是糊塗了，纔會鬼迷心竅，我現在已經知道錯了，你就不能給我留點情面嗎？”

    他聲聲泣訴，語氣像是活受了委屈一般。

    “我知道你心裏氣憤，只要你能消氣，打我罵我都行，看你自己高興好不好？”祝振海說話時一把鼻涕一把淚，演得好像就快要因悲痛而去世了一般。

    祝蔚然臉色很冷，漠然地看了一眼在做戲的男人，“你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將我放在眼裏過，現在說這種話良心不會痛嗎？”

    祝振海面上露出悔恨痛苦的表情，“我早就後悔了，要不是我以前太混賬，我們父女之間怎麼會走到這種地步？你能再給爸爸一個機會嗎？我發誓，這回一定好好對你，再也……”

    “別裝了，你這種人哪裏有心，用金錢買來的親情我也不稀罕。”祝蔚然嗤笑一聲，看向他的眼神裡透露出幾分憐憫來：“你該不會真覺得自己算無遺策，我不會忍心對你動手吧？”

    “從你害死我母親，搶走祝氏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沒有父親了，這回我不會再給你留有任何餘地。”

    她的聲音擲地有聲，在空曠的停車場響起似乎有迴音。

    祝振海腦子裏的弦瞬間緊繃，他搖頭晃腦：“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可是你父親！”

    “你也配和我提這兩個字？這麼多年以來，你但凡盡了一點父親的責任，我都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模樣！”祝蔚然怒聲低吼。

    他只是祝芷珊的父親罷了！

    聞麗姝始終站在他身後，低垂著腦袋不敢接話，生怕城池失火殃及池魚。

    “難道你想要徹底逼死我嗎？我好歹也是你父親！如果不是我，你怎麼可能安安全全長到現在！你沒有任何報恩便算了，還處處算計！”祝振海聲音比她的還要大，聲嘶力竭後便呼呼喘氣，像是這樣的宣洩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瞪大了一雙牛眼，狠狠盯著祝蔚然的臉，咬牙切齒：“你但凡還有一點良心，就不該這樣做！”

    祝蔚然與他對視，忽然間覺得累了，她是贏了祝振海，也得到了祝氏，但想象中的興奮並沒有到來，她覺得自己心裏就像是堵著一塊棉花。

    這個男人是她的父親，但從她出生起就沒有愛過她。

    她眼裏有淚意閃爍，站在原地，挺直了脊背：“我可以放過你這一次，但以後我們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你是死是活都別再來糾纏，不然，我會讓你好看。”

    祝振海聞言心裏頓時歡喜，湊上去還想說什麼好話，一旁的聞麗姝卻是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瞪著祝蔚然上車的身影，咬緊了下唇。

    她這副盛氣凌人宣判別人徹底破產的模樣，和她那母親一樣虛偽做作！

    聞麗姝對她的厭惡更深了一層，雙手緊緊握成拳，指甲掐入肉中，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痛意。

    網上的討論逐漸被壓下了聲音。

    而祝振海也徹底宣佈破產，他名下的所有財產全部被法院回收，就連擁有的祝氏集團股份也全都歸還給了祝蔚然。

    然而這還不夠償還他所欠的債務，他此刻身上揹負了數不清的債款。

    得知他破產倒閉後，經常有催債人士出現，採用各種威脅恐嚇手段讓他還錢。

    爲了躲避這些瘋狂的討債人，祝振海不得不四處逃竄。

    而這時，聞麗姝爲了過上安生日子，也不願再跟著他吃苦，將他的衣物從自己租住的房子裡扔出：“我們早就離婚了，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你別再來打擾我了！”

    祝振海睚眥欲裂：“你什麼意思！你當初跟著我的時候，我虧待過你嗎，現在連讓我躲一躲都不願意？”

    聞麗姝不顧他的憤怒，將防盜窗拉好，臉色譏諷：“你自己也清楚，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現在跟著你可什麼都沒有了！”

    人就算蠢，也不該蠢到這種時候還和他這個爛王八糾纏不清！

    祝振海在門口發了好大一通彪，忽然聽見樓梯間傳來說話聲，立刻夾著尾巴從另一條路逃跑。

    他對這裏的地形很是熟悉，不一會便跑出了小區，而聞麗姝的房門被一夥人暴力推開，她又吵又叫：“我和那個混蛋早就離婚了，你們找我做什麼！我沒把他藏起來！”

    兩人的日子都過得極為不好。

    幾天後。

    高飛來公司尋找祝蔚然，公事公辦說完一大通之後，便提起了祝振海的近況：“他現在沒有地方能去，在天橋底下住著，還時不時會有當地的流氓地痞去找麻煩，催他還債。”

    祝蔚然對此無動於衷，只應了一聲：“都是他自找的。”

    高飛聞言識趣閉嘴。

    因祝振海帶起的網路輿論反轉後，對祝蔚然來說倒是成了一件好事，不少人因心疼她的遭遇而支援她的事業。

    導致業績上漲的同時，賀氏股票漲勢也很喜人。

    等人離開，祝蔚然的神情便不再像剛纔那般淡定，她抿著唇，目光落在落地窗上，放空了大腦後心情卻依舊沉悶。

    得知祝振海過得不好，她本該高興的。

    她這種心不在焉的狀態一直持續到賀墨深接她回家，賀墨深看出她的不對勁，詢問了一邊具體情況。

    聽完後他無奈失笑：“你是在後悔這樣做嗎？”

    祝蔚然沉默了兩秒後搖頭，篤定道：“如果再有一次機會，我還是會義無反顧讓他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但我心裏並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樂，我不知道為什麼。”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壞啊？”

    她眼中透露出幾分迷茫，那般無措的模樣刺痛了賀墨深的眼，他伸手抱住她，大掌在人頭上輕輕撫摸：“你在我眼裏是最好的，你不高興只是因為心裏過不去這道坎，但這些事都過去了，那些人也不會再糾纏你了，全部都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