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間

    溫裳站在窗戶邊，看著窗外濃稠的夜色，月明星稀，彎月掛在樹梢頭，偶有不知名的小鳥飛過，一陣嘰嘰聲，黑影劃破長空，消失在遠處。

    “找我有事？”溫裳冷淡地開口問。

    她原本是要去找葉湘的，可是卻被傭人攔住，說顧晴要見她。

    顧晴坐在輪椅上，穿得一身精細的婚裙，妝容精緻，襯得挺美豔，只是她的臉色發沉，眸底的寒光乍現。

    “溫裳，你現在開心了麼？”顧晴咬牙切齒地低吼，她的雙手絕望地拍著輪椅的。

    “我一生毀了，我的腿也……”顧晴的臉變得猙獰，顯得有點可怕，歇斯底里地說，“穆輝爲了提防我逃婚，他直接打斷我的腿。”

    溫裳站在原地，面色不改，一臉淡漠地看著張牙舞爪的顧晴，無動於衷。

    “他就是一個變態，他有暴力傾向，我身上的每一條傷疤都是他留下的。”顧晴控制不住自己，近似瘋狂地開口，“他瘋起來的時候，會將我綁在椅子上，扒光了衣服，用辮子抽打，一打就是一個小時。”

    顧晴接受過無盡的暴虐，除了穆輝，還有趙民升。

    她表面上是風光地嫁給了穆輝，可是她同樣是淪爲了趙民升的玩偶，他們這兩老傢伙，年紀大，頭禿，一身的油膩，就是要凌辱她。

    顧晴寧死不從時，他們就會強行給她灌藥，逼她就範。

    “他們兩兄弟根本就是人渣，人渣！”顧晴死死地盯著面無表情的溫裳，發出絕望的尖叫，“溫裳，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對不對？你真的好惡毒！”

    溫裳只覺得刺耳，目光移到顧晴的身上，有點薄涼地看著她，“顧晴，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我應該同情你麼？”溫裳諷刺地輕笑，可憐又可悲地凝著顧晴，“若不是我逃了，現在坐在輪椅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應該是我！”

    “顧晴，你的下場，是你應得的，你要害人，不過是反噬在自己的身上，怪別人，你還不如先自我反省！”

    “哈哈哈！”顧晴仰頭長笑，臉上的表情控制不住，顯得可怕陰森，“為什麼！溫裳！為什麼！”

    “從小到大，你知道我多努力嗎，我每一年都拿全年級第一，有人看到過我的存在嗎？你是公主，你長得美豔動人，你的光芒萬丈，那我呢，我躲在角落裏，無人問津！”

    “我拼盡了所有的努力，就是想要得到一個卑微的認可，可有人真的正眼看過我嗎，憑什麼，有你在的地方，你就是全世界的焦點！”

    “你知道我有多喜歡盛琛嗎？我第一眼，我就喜歡他，我就像是瘋了一樣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他的眼裏只有你！”

    “溫裳，你裝什麼聖母，你不喜歡盛琛，那就別吊着他，你把他讓給我，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了你，為什麼我一個都不配得到！”

    “我到底差在哪裏，明明足夠努力，上天卻不公平，既然老天沒眼，我為自己伸張正義，我錯了嗎？”

    “你有資格指責我麼，你不就是比我幸運一點點，要是沒有盛琛，你早就不知道被賣到哪一個窯子裡做雞……”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迴盪在化妝間裡。

    溫裳利索地給了顧晴一個耳光，下手不輕，顧晴的臉上不一會兒就泛起一片通紅。

    顧晴被打懵了，她沒有想到想來柔柔弱弱的溫裳居然敢直接動手，一時間竟然呆住，連痛覺都感受不到了。

    溫裳收了手，漠然地站到一邊，面無表情地開口，“顧晴，這一巴掌，我們的恩怨算是還清了。”

    “你要是覺得不公平，先要逆天改命，那就堂堂正正，用骯髒的手段將人拉下地獄，你的心比蛇蠍還要毒上萬分。”

    “你覺得你自己慘，那我們一個一個來算！”

    “我的生日宴上，你在我的酒裡下藥，通知了穆輝的手下，不就是想把我送上穆輝的床，好代替你嫁給那老男人麼？只是你沒有成功。”

    顧晴被一噎，說不出話來，眼底凝著一片狠毒，死死地盯著溫裳。

    “你沒有得逞，你用盡各種方法想要離間我和盛琛的感情，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買通了盛景苑的司機，讓他每天給你通風報信。”

    “你還每天狂資訊轟炸盛琛，每天給他洗腦，告訴他，我的生活是多麼淫|亂，我的為人是多麼不齒，囂張跋扈。”

    “上面那一些，已經夠惡毒，可你還走了最後一步，你把我引到酒店，要給我灌藥，要聯合趙民升毀掉我。別含血噴人了，我只是自保，我怎麼就成了毒婦？”

    屈辱的眼淚在顧晴的眼底凝聚，慢慢地從眼角滑落，她絕望地看著溫裳，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溫裳，你說你這麼好，為什麼穆輝那變態男人沒有看上你？你不是足夠漂亮麼，為什麼他不娶你，非要來禍害我。”顧晴的情緒繃不住了，嗚嗚地哭著。

    溫裳一聲冷笑，對著顧晴搖頭，“顧晴，穆輝沒有看上我，但是趙民升看上我了！”

    “他們兩表兄弟的把戲，你看不透麼，兄弟一人娶一個，不對，你是名正言順地被娶的，而我差點就成爲了趙民升的情|婦！”

    “我倆的下場，沒有誰比誰高貴！”

    溫裳低聲地吼，眼底凝著一片銳利的燦光，嗓音忽而變得柔和，“是，我比你幸運。”

    “我遇到了盛琛，他一手將我從泥濘中拉起來。”

    溫裳談到盛琛時，眼底的光都柔了，自嘲地笑，”可是我蠢，我看不到他的好，幸好，我現在看到，為時未晚。”

    “溫裳！”顧晴瞬間破防了，伸手輕輕地扯住溫裳的裙襬，放低了姿態，嗚嗚地哭著，“我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

    這一個多月，顧晴像是在地獄間修煉，每一秒每一分都度秒如年。

    “穆輝和趙民升真的不是人……”顧晴想起那些被虐待的黑夜，她的身子難以自控地顫抖，在絕望的跟前，所有的尊嚴被碾碎。

    溫裳一動不動。

    顧晴抬頭，流下了兩行清淚，低聲地說，“溫裳，我錯了，求求你，救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