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盛老爺子後，溫裳懶洋洋地窩在沙發裡看電視，以盛琛的大腿為枕，姿態慵懶得像一隻剛睡醒的小貓咪。

    “你們什麼情況？”盛琛開口問。

    就往常，這倆一碰上，肯定是火星撞地球，一番腥風血雨。

    “你抓到了爺爺的把柄，威脅他了？”盛琛眯著眼，大膽地猜測。

    就老爺子那朝天椒的脾氣，一旦認定的事情，根本就沒有迴轉的餘地。

    溫裳將盛琛的手窩著，把玩著他修長的手指，杏眼彎彎，迷成可愛的月牙形，“知不知道什麼叫一物降一物？”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得來軟的，最好就是以柔克剛。

    “平時不都是他把你降得死死的麼？”盛琛好奇地挑眉。

    “嘿嘿。”溫裳得意地笑，“那我這回算不算是翻身做主人了？”

    “爺爺那人最是滑頭，你小心一些，別乖乖地送羊入虎口了。”盛琛的防備心向來強，溫柔地提醒著溫裳。

    “那是你爺爺，你不信他？”溫裳問。

    “避開血緣上的關係，我只是從人性的角度出發考量。”盛琛的臉色稍微顯得有點凝重，捏著溫裳的秀髮玩著，“我擔心你受傷。”

    他更擔心的是，出了意外，他無法第一時間趕到。

    簡眠和林深的事件給了他一個警醒，他明明這般小心翼翼，卻始終還是會發生措手不及的事情。

    防不勝防的未知，他怕了。

    “裳裳，”盛琛的嗓音變得更低沉，低聲地喃，“一旦擁有過，就很難接受失去了。”

    他的話深深地印在溫裳的心上，她頓住了，一動不動地凝著盛琛有點落寞地神情。

    失去。

    她精神變得有點恍惚，眼底莫名地浮現沾染著一身氣息的夜淮，他像是活在黑暗中，找不到希望。

    她很清楚，夜淮的出現，肯定是並非偶然，一開始就是衝着她來的，是因為她的臉和照片上的女孩長得一模一樣。

    只是，他們的背後到底藏著什麼難以說出口的秘密呢？

    見溫裳有幾分出神，盛琛低聲喚了一句，“裳裳？”

    “……嗯？”溫裳忽而反應過來，眉眼裏露出了掩飾的笑。

    “想什麼呢。”盛琛好奇地問。

    “就……”溫裳到嘴的話噎住，笑意燦燦，“秘密，不能告訴你。”

    盛琛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她小巧的下巴，笑中帶著寵溺，“還防著我呢。”

    “嗯。”溫裳正兒八經地點頭，“可不是嘛，防人之心不可無，對吧？”

    就算是小情侶，他們也有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也有自己的小秘密。

    關於夜淮的事情，溫裳在沒有確定前，不想要節外生枝，盛琛和夜淮的關係比較僵，她擔心會惹出什麼么蛾子來，暫時靜觀其變。

    那是夜淮的秘密，她不過是無意之中發現的，理應保守的。

    只是，她好奇的是，她到底和照片中的女孩子有沒有關係？還是說，茫茫人海里，出現一個長相相似的人其實很正常？

    盛琛看著溫裳的目光深了深，她故作神秘的模樣讓人捉摸不透，輕聲地喃，“神秘兮兮的。”

    溫裳調皮地眨了眨眼，開著玩笑問，“盛總，你相不相信這世界上，存在另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

    盛琛輕輕地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人的外貌存在相似的可能性，可自身的性格氣質很難剋制，你就是你，誰都代替不了。”

    “說得非常有道理。”溫裳眉開眼笑地說，“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哪怕是再神像，那也無法代替。”

    “怎麼忽而奇奇怪怪，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盛琛敏銳著問。

    溫裳乾脆不回答，站了起來，看一眼牆上的時鐘，“時間差不多了，我去泡個澡，然後睡覺，今天折騰了一天，累了。”

    “嗯。”盛琛點了點頭，看著她稍顯疲憊的神態，心裏有些不忍。

    他隱約地感受到她確實藏著什麼小秘密，可是他不願意強迫她。

    她需要的私人空間，他會選擇尊重。

    *

    “爺，眼看著要過年了。”阿成站在沙發後，看著百無聊賴看電視的夜淮。

    電視上播放的是《鳳歌》，熒屏上是溫裳清新亮麗的模樣。

    夜淮的眸色微深，凝著言笑晏晏的溫裳，微微出神，“好像就只有這種遙遠的距離，我才能看到瑤瑤的影子。”

    他一靠近溫裳，就能感受到明顯的差異，他的夢就會破碎。

    阿成站了好一會兒，觀察著夜淮的神色，找準了機會便開口問，“老爺子那邊來人話，眼見過年了，爺不回家的話，就會引人閒話，終歸是不好的。”

    夜淮淡淡一聲“嗯。”

    阿成摸不透夜淮的心思，“那……爺要回夜臨嗎？”

    “不會。”夜淮面色不改。

    阿成知道夜淮的性格，但凡是他定下來的決定，那就沒有轉彎的餘地。

    “那我去回話。”阿成鞠躬後，轉身往外走。

    “等等。”夜淮將搭在大腿上的小毛毯放到一邊，看了窗外還被冰天雪地凍著的世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還是回去吧。”

    阿成看著傷身的夜淮，有點愕然。

    “這裏不歡迎我，原本就沒有我的位置，留下來不過就是不盡人意。”夜淮低著頭，睫毛往下垂，斂去了眸底的暗光，低聲地喃，“我挺害怕獨處的。”

    還是回家好，雖然要面對複雜的關係，可至少熱熱鬧鬧的，不用一個人待在孤寂的空間裡。

    他向來喜靜，最怕被人干擾，她熱鬧地闖入他的世界後，他慢慢習慣了熱鬧，可是她又走了。

    漸漸地，他怕了，安靜的空間裡，他會胡思亂想，會發瘋地想她。

    “在楓城住了這麼久，我始終是不喜歡這樣糟糕惡劣的天氣，還是夜臨好，風景好，氣候好，那裏的人也好。”夜淮輕聲地笑了下。

    阿成沉重地點頭，“爺想什麼時候回夜臨，我馬上去安排。”

    “明天吧。”夜淮說。

    阿成頓了頓，多嘴問了一句，“離開的突然，爺要不要和溫小姐道個別？”

    “不用了。”夜淮面色不改，“不是說好了麼，不必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