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桌子上的茶早就冷了，夜淮坐在沙發裡，低頭翻著相簿，看著明瑤的臉，發呆了許久，聽到身後穿來急促的腳步聲後，他按上手機的鎖屏鍵。

    夜淮回頭，落入眼裏的便是風塵僕僕的盛琛，沾染著一身寒氣，面色發沉，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看起來不好招惹。

    “裳裳呢。”盛琛的眼底凝著冷意，看向夜淮的目光充滿敵意。

    “大半夜的擅闖民居，還擺出盛氣凌人的態度，盛琛，你真當我沒有脾氣？”夜淮面色不改，淡然地將小毛毯蓋上。

    那一場車禍，他在冬天裏連人帶車從山上掉到了河裏，被凍出了後遺症，每每冬天，他都習慣裹著小毛毯，他特別怕冷。

    明瑤就這件事曾經調侃過，說他們倆這麼怕冷，就合適找一個暖暖的窩，躲在裡面冬眠。

    “夜淮，在我很能保持理智和你說話時，你最好別擺臉色。”盛琛咬牙，面部肌肉微微浮動，怒意衝了上來，火山都快要爆發了。

    夜淮銳利的目光橫過來，帶著幾分挑｜釁對上盛琛冷漠的視線。

    四目相對，兩人的眼神碰撞，空氣中像是迸發出無形的火花，還沒有動手，光光是一個可怕的對視，硝煙味就冒出來了。

    電光火石之間，南凜充當了那一個炮灰，大步地走進來，開口調解著，“朋友們，入門都是客，有話好好說。”

    “大晚上的，火氣要是實在太旺盛，我建議你倆現在光著膀子，站到院子裡吹冷風，順便下下火。”南凜單手抄在口袋中，連夜趕過來，被冷得哆嗦。

    他快步地往裏走，坐到沙發裡，扯過夜淮的小毯子，快速地蓋在身上，對夜淮挑了挑眉，“外面冷，我先借用一下，沒問題吧。”

    夜淮不啃聲。

    “在哪？”盛琛面色不改，削薄的唇微動，冰冷地吐出了兩個字。

    空氣又凍結了，像是結著一層冰，南凜在處理這種矛盾關係上，有點頭大，他離夜淮很近，伸手推了一下他的手臂，“說句話，人家是來找未婚妻的，天經地義。”

    夜淮的臉色微變，終於抬了抬下巴，指明瞭一個方向。

    盛琛現在的全部心思都在溫裳的身上，沒有時間和夜淮較勁，快步地上了樓，在樓梯口處碰到了照顧溫裳的女傭。

    “她在哪裏？”盛琛冷漠地開口問。

    女傭被嚇的一個踉蹌，原本不願意說的，可是抗不住盛琛強大的氣場，嚇得趕緊指了指方向，“在那裏。”

    順著女傭手指的方向，盛琛看到了門縫處落出一道橙黃色的燈光，他快步地走過去。

    輕輕地推開門，落入盛琛眼底是溫裳病懨懨的模樣，面色難看，臉上帶著紅痕，嘴唇泛白，看起來很難受。

    盛琛放緩了腳步，走過來挨着床沿坐下，輕輕地在溫裳的額頭處按了一下。

    沒有發燒了。

    “盛總……”溫裳在迷迷糊糊中發出了輕輕的囈語，“難受……”

    盛琛的心被揪了一下，握著溫裳的手，語氣放柔了，輕聲地哄，“哪裏難受？”

    “……”溫裳輕輕地哼了一聲，不再說話，只是緊緊地握住盛琛的手。

    她原本睡得不安穩，但是被盛琛握著手時，慢慢地安定了下來。

    女傭悄悄地走進來，兢兢業業地說要給溫裳探溫。

    盛琛冷眼掃了一下，嚇得女傭將東西放在牀頭櫃處，不敢多說一句話，快步地離開了。

    溫裳的雙眸緊緊地閉著，像是做了噩夢，額頭瘋狂地冒汗。

    盛琛測了溫，體貼地擦掉溫裳額頭的汗，凝著她臉上的傷，眼底的厲色慢慢地凝聚，變得深不見底。

    大廳裡，南凜取代了夜淮的工作，慢悠悠地開始泡茶，兩人有默契地保持著沉默，開水沸騰的聲音顯得異常清晰。

    南凜倒了兩杯熱茶，一杯推到了夜淮的跟前，“喝一杯，暖胃。”

    “這鬼天氣，到了晚上更加冷。”他吐槽著。

    夜淮沒有碰茶，反而是冷漠地開口，“你怎麼來了？”

    南凜笑了笑，“怎麼，難不成你現在還想轟我走？怎麼說，南家和夜家的淵源，你是忘了麼？”

    “那點祖上的遠房親戚關係，你不用時時刻刻地提醒我。”夜淮將頭撇開，性子中帶著桀驁不馴，冷聲地說，“我們似乎還沒有熟到你可以半夜三更串門。”

    “哦，不歡迎呀。”南凜將一杯熱茶喝光，又快速地滿上一杯，眼底帶著幾分窺探，“你不是說對溫裳沒有想法？前些天不是還說的大義凜然，現在又是怎麼情況，把人家的未婚妻帶到自己的別墅裡？”

    “夜淮，承認了我又不會笑你。”南凜嘖了一聲，不懷好意地看著夜淮，“有意思，千里迢迢跑過來追星，真是有出息，你家的那個老頭子不得氣死？”

    “南凜。”夜淮點了一根菸，吞雲吐霧，面色發冷，“是什麼原因讓你覺得，我脾氣很好。”

    他的香菸在菸灰缸上點了點，神色不明地說，“你是真的以為我不敢動你是嗎？”

    “嘖。”南凜慢悠悠地喝著茶，開口提醒著，“你的性格還是一如既往地臭，我提醒過你，這裏不是你的夜臨，你要是這麼囂張，我真擔心你活不到回去。”

    南凜將夜淮跟前的茶倒掉，重新斟了一杯，推到他的跟前，“盛琛，不是那麼好惹的。”

    夜淮似乎不領情，沒有動熱騰騰的茶，淡漠地回，“我看起來就是一個軟柿子麼，可以隨便任人拿捏？”

    南凜搖了搖頭，小聲地吐槽，“我有時候挺討厭你們這些硬骨頭，特別難啃。”

    夜淮深吸了一口氣，不高興地說，“帶著你的兄弟滾，別髒了我的別墅。”

    南凜一點都不生氣，而是有耐心地問，“你怎麼會救了溫裳？”

    他最是清楚，夜淮這人吃軟不吃硬。

    “路過。”夜淮冷漠地扔出兩個字。

    “那你還真的挺閒的。”南凜笑得有點諷刺，“你排除萬難跑到一個偏遠的半山別墅路過，你真的以為智障麼？”

    “你要是這樣想，我也沒辦法。”夜淮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