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她的身邊容不下別人
轉眼一月份了,楓城的雪下的紛紛揚揚,將整個世界都封在一片冰天雪地之間。
夜淮站在視窗處,深沉的眼眸一動不動地凝著絨毛般的大雪往下落。
“海城明媚燦爛,楓城卻風雪飄搖……”他低聲地喃。
他手中的手機螢幕亮著,是盛琛和溫裳海邊度假的照片,兩人在落日的餘暉下,站在沙灘上,甜蜜地擁吻。
黑衣人看著夜淮的背影,有點心疼地提醒,“爺,已經到了晚餐的時間,要不要先吃點?”
“我還不餓。”夜淮站著不動。
“要是明小姐……”語氣一凝,黑衣人馬上捂嘴,不敢說下去了,額頭瞬間都冒出了冷汗。
“為什麼不說下去?”夜淮面色不改,語氣間沒有什麼起伏,情緒讓人捉摸不透。
黑衣人誠懇地道歉,“爺,對不起……”
“不用道歉。”夜淮的手按在玻璃上,嘴角微微一勾,語氣多了幾分深沉,“她的名字,在我這裏,什麼時候成了禁忌?”
慢慢的,大家都不敢提起她的名字。
大家好像都有一種不謀而合的默契,“明瑤”這兩個字成了他生命中永遠不能出現的字眼,只要提起,彷彿就要遭受酷刑。
可是誰又真的知道,“明瑤”是燙在他心口上的兩個字,珍貴到……他根本就捨不得抹去。
身邊的人都認為,時間會撫平一切的傷痛,會把過去風化成模糊的記憶,記憶中那清晰的笑顏會慢慢地褪色。
夜淮有點幼稚地對著玻璃窗呼了一口氣,一層薄薄的水霧浮現,他伸出食指,指尖在玻璃窗上滑動,一筆一畫寫下——明瑤。
“不是,爺,我沒有……”黑衣人抬手,趕緊抹汗,“我只是擔心……”
“擔心我會難過麼?”
“嗯。”
“胡說。”夜淮的眼底泛起了淚光,凝著玻璃窗上那熟悉的名字慢慢地消退,低聲地說,“關於她的一切,我都捨不得難過,她在我心裏,永遠是快樂的。”
黑衣人看著夜淮顯得落寞的背影,想要開口說幾句安慰的話,可是一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不知道能做什麼,乾脆就閉嘴,默默地陪著夜淮。
有時候,無聲勝有聲。
夜淮漫無目的地盯著院子裡一盞孤零零的路燈,看得出神,腦子裏全部是昔日的點點滴滴。
“阿成。”
身後的黑衣人上前兩步,“在。”
“我是不是比以前跟有人情味了?”夜淮猝不及防地開口問。
“爺一直都挺有人情味的。”阿成老實地回答。
“別哄我。”夜淮嘴角微微揚起,笑得有點無奈,“她曾經說,不會喜歡我的,不會喜歡我這種冷血沒有溫度的人,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情景,下雨天,我的車開過一灘積水,把她最新款的高定濺得髒兮兮的。”
“她原本不生氣的,可是看到我態度特別傲慢,那天又正好是她的成人禮,所以才和我起了爭執,她明明很生氣,但說話還是軟巴巴的,我覺得挺有意思。”
“我的人生裡,本來就沒有對女人的期待,我想過,若是哪一天真的要娶,那肯定是一個敢作敢當,凡可以獨擋一面的女強人,她不能給我添亂,能照顧好自己。”
“萬萬沒想到……我愛上了一朵溫室的小花,她嬌弱得像風一吹就會散了,我以前最是瞧不上這一類小嬌花,可我後來卻願意為她付出生命的代價。”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夜淮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也不過是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在一個天青色的陰雨天,猝不及防地喜歡上一個穿著藍色裙子的小姑娘。”
“我曾以為,我們絕對不可能,她是明家最精緻最溫順的小花,我不近人情又冷漠寡淡,怎麼能騙她陪我朝不保夕呢。”
夜家表面看著風光無限,可是背地之間的權利紛爭特別劇烈。夜家老爺子生命垂危,吊着半口氣,韜光養晦的豺狼們早就悄悄地伸出了鋒利的爪牙,想要搶家主的位置。
夜淮在其中活得如履薄冰,更加不可能要帶上一朵小嬌花。
可他們還是相遇了。
他可以為她放棄一切,可是……他們都逃不過命運的捉弄。
阿成的眼眶發熱,眼角發紅,難過地說,“爺,這一切都過去了,不如我們往前走吧……”
他跟在夜淮身邊六年了。
夜淮對明瑤有多愛,他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可一切都回不了頭了。
這三年來,爺確實是變了很多,整個人溫暖了,更有人情味了,全部歸功於明小姐。
夜淮抬手輕輕地捏了一下發漲的眉心,“天冷了,人的思維會變得遲緩一下,會無意識地回想一些過去。”
“我的過去,沒什麼好懷念的,只有她是最珍貴的。”
瑤瑤,下雪了,我想你了。
阿成的鼻子發酸,大老爺們差點忍不住要哭鼻子,低頭抹了抹眼角,“爺,明小姐那麼那麼喜歡你,她肯定希望你過得好……”
她那麼善良,那麼溫柔,肯定捨不得看到你這麼難過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夜淮從衣兜掏出煙盒,迅速地點了一根菸,瞬間煙氣撩撩,調整好情緒後,轉移了話題,低聲地問,“航班資訊出了麼?”
阿成知道,他是在問溫裳的動態,趕緊回答,“溫小姐的飛機是下個星期一。”
夜淮不吭聲了。
“爺是要去接機麼?”阿成問。
“不接。”夜淮輕輕地吐著綿長的煙,輕聲地說,“盛琛陪著,她的身邊容不下任何人了。”
“爺,其實我不理解……”阿成實在是看不透夜淮,終於鼓起勇氣問,“溫小姐不是她,她們明明就是兩個人,為什麼你要……”
爺向來是一個絕對清醒的人,根本就不會找替身,哪怕是同一張臉,可終究都是不同一個人。
夜淮吸著香菸的動作一頓,眸底變得深不可測,凝著一片濃稠的黑,淡淡地說,“我知道她不是,我莫名其妙地想對她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