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裳在溫家住了三天，陪在葉湘的身側，溫封一直沒有露面，只是打了一通電話，問候幾句便匆匆掛了電話。

    葉湘的情況比想象中的要嚴重一些，已經連續打了三天的點滴，臉色還是很蒼白，身體也很虛弱。

    溫裳著急地問了家庭醫生，具體的情況。

    醫生說，葉湘只不過是落水寒氣如體，導致了重感冒，好好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溫裳負責葉湘的三餐，空閒時，就陪在她的身邊，和她天南地北地聊天。

    葉湘最近變得很嘮叨，總會提起溫裳小時候的情況，說她很粘人，是小哭包，但文文弱弱的，很溫柔，很聽話。

    溫裳不厭其煩地聽著葉湘聊起前塵往事。

    “都怪我，那一年冬天，把你凍著了，導致你現在一直體寒。”葉湘的眼角微微發溼，淚眼婆娑地看著溫裳。

    那是下雪天，溫裳在雪地裏凍了一個小時，留下了體寒的後遺症。此後的每一個冬天，溫度一降，溫裳就冷得抖索，手腳冰冷，根本就捂不熱。

    “媽，我現在就好好的，又不是什麼大問題。”溫裳伸手，輕輕地抹去葉湘眼角的淚，輕聲地哄，“怎麼了呢，最近老是莫名地傷感。”

    葉湘近日的情緒確實是有大問題，時不時就悄悄抹眼淚，溫裳都發現了好幾次，但終究沒有戳破。

    她以為，或許是葉湘和溫封感情上出了問題。

    生病的時刻，內心最是脆弱，自家的丈夫不聞不問，葉湘不難過才奇怪呢。

    溫裳對溫封向來就沒有好感，也不屑與他親近，不過葉湘一味地愛著溫封，卑微又輕賤，她看不下去了。

    她打不通溫封的電話，給溫氏集團撥了一通電話。

    “您好，這裏是溫氏集團，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秘書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是溫裳，溫家的小姐。”溫裳輕輕地吸了一口氣，“請問我的父親在麼？我打不通他的電話。”

    “溫小姐好。”秘書恭敬地說，“溫總目前在開會，最近公司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專案，全公司都在加班，請問溫小姐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你轉達。”

    溫裳握住手機的手微微收緊，“他是忙到抽不出時間打一通電話回家麼？”

    那一頭，秘書明顯地愣了一下，接著說，“抱歉，溫小姐，我會轉告溫總，讓他給您回電話的。”

    溫裳暴躁地將電話結束通話了，咬牙切齒地哼，“……混蛋。”

    她將手機扔到一邊，開始看劇本，她還有兩天就要進組了，她所飾演的女一號是一個古靈精怪的角色，臺詞量非常密集，典型的一個小話嘮。

    溫裳第一次出演女主角，想要要多用功，提前把劇本的臺詞給背下來，儘量減少因為自身的問題而拖延拍攝的程序。

    *

    隔壁房間裡，葉湘發出一陣嚴重的咳嗽，張嬸快速地撇開頭，伸手抹眼淚。

    “太太，您還要瞞小姐多久，她……”張嬸哽咽到基本說不出話來，“她總是要知道的。”

    葉湘止住了咳嗽之後，接過張嬸手中的溫開水，把藥吃了，緩了好一會兒，她纔開口說，“你別穿幫了，我……能瞞一天就是一天。囡囡一天不知道，她就多快樂一天。”

    “可是……”張嬸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下來了，淚眼婆娑地看著葉湘，難過地吸了吸鼻子，“你身體都這樣了，我就怕……”

    她說不下去了。

    張嬸在溫家工作了十幾年，和葉湘朝夕相處，早就累積了濃厚的感情，她是真心喜歡這個大方得體的女主人。

    “先生……”葉湘整理好了情緒，又恢復了往日端莊的模樣，眉眼裏帶著幾分期待看向張嬸，“阿封，他有打電話回家麼？”

    張嬸被噎住了，剛想著要編一個謊言騙葉湘。

    可是，早就將一切看得通透的葉湘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用編謊言了，我都知道的，只是一直沒有死心罷了。”

    張嬸的眼淚又掉下來了。

    “別哭。”葉湘明明難過到像是吃了苦黃連，卻還溫婉地安慰張嬸，“你不必難過，我都沒有難過呢。”

    “太太，我……”張嬸哽咽到無法言語。

    葉湘伸出手，輕輕地握住了張嬸的手臂，“沒關係的，不回來就不回來，我有囡囡陪著，我覺得……挺好的。”

    她算是死心了吧？

    上一次，她意外暈倒，溫封沒有半句關心的話。

    這一次，她又出事了，溫封依舊沒有動作，哦，來了一通電話，電話裡說，要出差一個月，一句都沒有提她的身體狀況。

    人生最大的悲傷，莫過心死了。

    葉湘如今想想，似乎也成了一種解脫。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累積後，把她那一根緊緊繃着的弦，終於壓斷了。

    “太太，我再給先生打一個電話吧。”張嬸用力地握著葉湘的手，淚如雨下。

    葉湘的唇角凝著淡淡的笑，無力地朝張嬸搖了搖頭，“算了吧，他們不是都說，強扭的瓜，不甜麼？”

    張嬸說不出話來。

    “給我遞一下鏡子，好麼？”葉湘忽而轉移了話題。

    張嬸將眼淚擦乾，去拿了一面鏡子。

    葉湘照著鏡子，看著有點蒼白的容顏，輕聲地感嘆，“想不到我都這麼老了。”

    張嬸很感性，眼淚又要掉下來了，“太太哪有老，還是初見的模樣，漂亮得很。”

    “我總記得，我年輕時，喜歡扎兩條辮子，特別減齡。”葉湘露出溫柔的笑，“幫我扎兩條辮子吧。”

    張嬸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葉湘眸光忽而有點微暗，輕聲地喃，“我擔心以後沒機會了，聽說，頭髮會掉光的。”

    “太太……”

    *

    盛氏集團，宋城風風火火地敲開盛琛辦公室的門。

    “盛、盛總……”

    盛琛抬頭，看向了著急的宋城，放下手中的檔案，“說。”

    “出事了出事了。”宋城將一個黃牛紙皮袋遞給盛琛，“上一次，你不是讓我去調查溫家麼？還真的查出了一些……”

    他支支吾吾的，不敢說。

    “有話直說。”盛琛開啟了紙皮袋。

    “溫氏集團內部沒有什麼大問題，整體還算是正常執行。”

    “嗯。”

    “問題是……溫封似乎有外｜遇，私家偵探拍到了他和陌生女人的親密照。”眼見著盛琛的臉色凝重下來，宋城有點鄙視地說，“都一把年紀了，還找外｜遇，簡直就是人渣。”

    盛琛抽出了一張化驗單型別的紙，低頭看著上面的文字介紹，眉頭驟然疊起。

    “這個……”宋城看著盛琛嚴肅的神色，趕緊開口解釋，“盛總，這是溫｜夫人的化驗結果，醫生說……她得了血癌。”

    ‘吱——’醫生脆響，辦公椅在地板上摩擦出一股刺耳的響聲，盛琛站了起來，大步地走出去。

    “盛總，你去哪裏？”

    “溫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