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遲南發燒
5月的天,晝夜溫差極大,剛下過雨的地潮溼,夜風吹在人身上,涼涼的。
可遲南儘管穿的單薄,卻似感覺不到涼意。
望著手機上躺著的簡訊,男人嘴唇勾起一抹邪笑,眼底被隨心所欲、散漫、頹廢、荒涼包裹的野性,此刻毫無掩飾,與夜色融為一體。
他彈彈菸灰,把菸頭丟到了垃圾桶裏,神色凜然。
隨即伸出手拿起桌上的紅酒杯,輕輕地搖晃,杯中的紅酒透露著妖冶。
他枯瘦又呈病態白的手舉起那杯紅酒,慢悠悠地走向陽臺,單手解開衣領上的鈕釦,迎著冷風愜意地抿著酒,劉海被風吹得亂了,增添一絲慵懶氣息。
“咳咳咳……”遲南劇烈地咳嗽起來,但仍像個木雕似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遊戲終於開始了!
他,遲南,回來了!
遲南的身體本就虛弱不堪,這會吹了冷風,第二天直接受涼高燒。
枯木前來彙報時才發現不對勁,遲南臉上不是一如既往的慘白,而是透露著紅潤。
“爺!爺!”沒得到遲南迴應,枯木心一緊,顧不得遲南的潔癖和不喜外人觸碰,秉著慘虐的勇氣附身探了探他的額頭。
滾燙的厲害!
出事的節奏啊!
此刻的溫如溪正在和顧庭驍探討接下來顧老爺子的住院事項。
“按照你這麼說......”溫如溪剛說著話,口袋裏的手機振動起來,鈴聲引人注意。
溫如溪微愣,迅速拿出手機,腦袋警鈴大作。
一般情況,枯木都是以簡訊和她聯絡,但現在居然打了電話,可見真的有要緊的事情。
溫如溪看了一眼顧庭驍,走到一旁,接通電話:“怎麼了?”
顧庭驍則是安安靜靜地看著溫如溪,幽光輕閃,看不出情緒。
遲南發燒了?
溫如溪腦海裏浮現這句話,眉心突突直跳,心律失調,臉色微微發白。
遲南身體根本經不起發燒的折騰,這樣下去……
後果不堪設想!
溫如溪捏緊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裡,才勉強使自己鎮定下來。
“行。”溫如溪結束通話電話,轉身看到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龐,目光對著他,不躲避不退閃,“我有點事,等我回來,我們再繼續吧!”
她的聲線帶著些許顫抖,顧庭驍還是第一次看到溫如溪素來浮世如萍的情緒失控。
驀地,顧庭驍胸口悶得彷彿被擠壓在密封的容器裡,難受而脹痛。
他上前阻攔,面色無疑,但盯著女人的眼睛卻冒著寒氣,聲音微沉:“小溪,你去見誰?”
溫如溪神色焦急,沒心思多說,只是急切又涼淡道:“顧庭驍,讓開!你攔不住我!我必須走!”
顧庭驍未動半分,眯著眸,長睫將他眸底的情緒完美遮掩。
他淡淡看著她,“你真的要走?”
溫如溪忽略心裏濃稠的不適感:“是!”
“好!”顧庭笑著讓到一旁。
溫如溪心神不寧,根本沒空顧及顧庭驍,也沒多想,拿著車鑰匙急急忙忙地開車往遲南別墅駛去。
望著冷漠離去的女人,顧庭驍垂下眼瞼,俊容上佈滿黑霧,薄唇抿直如利刃。
究竟是什麼人才會輕易影響溫如溪的一顰一笑?
沈彥馳看出顧庭驍的不對勁,控制不住地開口:“二少,需要我派人跟著夫人嗎?”
他很少看到顧庭驍這副潰敗模樣,一直以來他都是強大自信的。
顧庭驍沉默了好一會兒,雙手交織著,眼眸深沉。
半晌,他搖頭,而後,又沉聲下令:“跟著。”
“是。”沈彥馳再次看向顧庭驍,發現他保持著一個姿勢不動很久了,表情漠然,看不出什麼情緒波動。
溫如溪一路上車速很快,風馳電掣,趕超了好幾個紅燈,和專業賽車手沒啥區別。
到達別墅,她停下車,四處打量了圈後才腳步凌亂進入別墅,來到二樓的某個房間。
枯木在看到溫如溪身影后,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瞪大了眸子,“白白,你終於來了!你再不來,爺可就糊塗了!”
溫如溪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看著床上那個臉色慘白至極的男人,下意識揪住了心。
“這怎麼回事?”溫如溪坐在遲南的旁邊,伸出手給他探了探額頭。
枯木低著頭,自知自己沒有照看好遲南,不然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白白,我也不知道,我昨天辦其他事去了,沒在爺的身邊。”枯木兩隻手交織在一起,有點不敢去看溫如溪滲人的眸子。
溫如溪按了按亂跳的眉心,道:“去給我打盆溫水。”
枯木重重點頭,不敢違抗,放心不少。
遲南體質特殊,患有白血病,遇到發燒的事情難免會比其他人要難處理。
但有溫如溪在,這都不是問題。
“好,那我不打擾你了,白白你安心給爺治病,需要什麼儘管說。”
溫如溪點頭,“嗯。”
溫如溪回頭望著遲南,一頭白髮,乾裂的嘴唇,不健康的膚色,再加上他又喜歡抽菸。
能活到現在算是奇蹟了。
偏偏還不愛惜,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嗎?
溫如溪忍不住在心裏唾罵了遲南幾句,最後化為重重地嘆息聲。
不是他,她也許早死了。
晚上,溫如溪拿出了特製的藥並用溫水給遲南服下,才真的鬆氣。
半夜,遲南的囈語聲驚醒了爬在床邊淺睡的溫如溪。
“不要......”
“爸,媽,不要,不要丟下我.....”
溫如溪心口刺痛了下,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對任何事都不在意的遲南,露出這麼脆弱的一面。
她輕拍著遲南的背,用著這輩子最溫柔的話誘哄道:“遲南,我在,別怕!”
似是這溫柔的話起了作用,遲南漸漸安靜,迷糊睜開看不真切透著霧氣的雙眼,喃喃細語:“白白......”
叫完,再次昏睡了過去,乖順的像個孩子。
溫如溪心中五味具雜。
第二天,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
遲南緩緩睜開了眼睛,動了動,一轉眼便看到了溫如溪。
心裏淌過暖流。
“你來了。”遲南牽動著嘴唇笑道,臉色雖然還是慘白,但稍微紅潤了點。
溫如溪徹夜未眠,就怕他後半夜又反反覆覆。
此刻,看到他這副笑嘻嘻,半點不把身體當回事的模樣,一股怒氣又上了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眯眼盯著遲南像是要把對方盯出一個洞來。
眼神犀利,有種咄咄逼人的意味,“遲南,你是不是想死了?好好的去吹什麼風喝什麼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