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那天晚上接到的那通電話，也想起那兩個窮兇極惡的歹徒對自己捅進的致命的刀子。

    現在想起來，都渾身發抖。

    可讓商洛沒想到的是，自己昏迷之前隨便撥出的電話，竟然被夜君臨接到的。

    呵呵，竟然是打給了最恨自己的人。

    按理說，他應該不管，放任自己去死纔對吧？

    沒想到他卻真的趕來救了自己。

    商洛的心裏，真是五味雜陳，說不清楚什麼滋味。

    “夜先生不應該救我的，也許，讓我那樣死去，就算給夜小姐償命了。”商洛輕聲說。

    “償命？”夜君臨冷笑一聲，“商洛，你覺得你的命能跟晴晴一樣相提並論？晴晴的生命是高貴的，純潔的，而你，只不過是爛命一條，別說你死一次，就是死十次，都給晴晴償命不了。”

    商洛輕輕地閉眼。是的，自己確實是爛命一條，怎麼能跟夜晴晴那樣的千金小姐相比呢？

    自己不過是一棵無依無靠的雜草，即使被踩死燒死，也沒人知道。夜晴晴的死，會有那麼多人為她痛心傷心，有人替她報仇，而自己，縱然死了，也不會有人為自己流一滴眼淚。

    因為自己，就是一個被“社死”的精神病人，就是一個賣笑而生的夜總會小姐，就是被人白眼和唾棄的存在……

    即便是自己的親弟弟，小雨，也不會為自己流一滴淚吧？

    因為那個孩子，不懂快樂，也不懂悲傷……

    晶瑩的淚珠，從商洛的眼角不停流下，難以掩藏的悲傷逆流成河。

    看見商洛哭，夜君臨的心好像突然被什麼東西給紮了一下一般，他沒來由地突然覺得有點慌亂和難受。

    “好了，既然被我救了，還想什麼死？我不是說了麼？你是我的玩具，縱然你想死，也得被我親手掐死！”夜君臨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毫無感情。

    商洛苦笑，是的，自己這爛命，是人家夜君臨的，夜君臨讓自己死，自己纔可以死。

    她突然好像想起來什麼，努力地撐起自己的身子，急切地問：“夜先生，我要見歐醫生，我想問問，我弟弟小雨，到底有沒有事兒？那個電話，那個電話說，是歐醫生的助手讓她給我打電話的。說我弟弟有危險，我才急著趕去醫院的。”

    夜君臨瞪了商洛一眼，這個小飛女，這個時候，還在想弟弟？你是想做扶弟魔還是怎麼地？

    “我已經問過歐鹿鳴了，你弟弟小雨，根本沒什麼危險，他也沒有讓任何人給你打電話。”夜君臨沒好氣地說，“你說給你打電話的是一個女人？”

    “是，是一個女人，她說是歐醫生的助手，所以我纔會相信。”商洛有氣無力地說。

    “是熟悉的聲音麼？”夜君臨問。

    “不熟悉，很陌生。”商洛搖搖頭。

    夜君臨輕輕地眯起好看的眼睛，那個藏在幕後的女人到底是誰？幕後主使到底是那個女人還是另有其人？

    她們做好了一切準備，甚至，連查都查不出來。

    “夜先生，我想看我弟弟，我想確認他到底有沒有事？”商洛著急地說，在沒看到小雨還在安然無恙的情況下，她實在是放不下心。

    “你知道你受了多少傷麼？你現在完全光著身子躺在被子裡呢？”夜君臨冷冷地說，“你覺得你現在還能走麼？”

    “我……”商洛祈求地看著夜君臨，“你們會不會在騙我？會不會其實我弟弟已經……？”

    商洛的腦袋裏好像上演苦情劇一般。

    “我纔沒有那閒心騙你呢，你弟弟又不是我弟弟也不是我兒子，死不死管我什麼事兒？我也不怕你傷心難過，難道我還會裝著用善良的謊言騙你？”夜君臨冷冷地說。

    “……”商洛閉上嘴，也根本無力再動，是的，夜君臨說的話很對，他又不會心疼自己，還會騙自己，害怕自己傷心？

    看見商洛那難受的樣子，夜君臨冷冷地說：“你弟弟是在ICU？”

    “是的……”商洛虛弱地回答，這已經是她最大的力氣了。每說一個字，她都會感覺自己的傷口疼的鑽心，上面也疼，小腹也疼。

    是的，那麼尖利的利刃在身上穿兩個洞，能不疼麼？

    “你等著……”夜君臨轉身向外走去。

    “夜先生，你這是幹什麼去？”商洛突然有點緊張。

    “你可以想象我去ICU掐死你弟弟去，這是不是一個讓你生不如死的好辦法？”夜君臨冷冷地看了商洛一眼，離開了病房。

    商洛無力地嘆口氣，此時此刻，自己已經毫無力氣，縱然是夜君臨真的要掐死小雨，她也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隨著弟弟去了。

    大約十分鐘後，夜君臨回來了。

    商洛緊張地看著他，她的緊張，讓她的嘴角都抽動起來。

    夜君臨掏出手機，將手機放在商洛面前，商洛看到那手機的螢幕上，是ICU裡的情形，她清晰地看見自己的弟弟小雨，安靜地躺在那裏，情況十分穩定，他靜靜地睡在那裏，胸脯一起一伏，長長的睫毛好像羽毛一般輕微地顫動著。

    “呼吸機都拿掉了，可以自主呼吸了。很快就可以轉移到普通病房，歐鹿鳴也在安排他的透析，這就是他現在的情況，最近十分鐘內的。”夜君臨淡淡地說。

    商洛的眼淚幾乎掉下來了，呼吸機拿掉了，那說明小雨的情況已經在變好。

    她流著眼淚，看著夜君臨，第一次，她清澈的眼睛裏，透著對夜君臨的感激。

    “謝謝你，夜先生。”商洛虛弱無力地說。

    “別誤會，我可不是幫你，我只是覺得，你要是死了，我就失去了一個這麼好玩的玩具了，會很遺憾！”夜君臨冷冷地說。

    “我知道，我也沒有誤會……”商洛虛弱地說。

    是的，他是閻王，不會擁有一副菩薩心腸，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不想讓自己死的太快而已。

    折磨自己，是他的手段，也是他的樂趣，不是麼？

    “能對自己有個確切的認知，挺好的，”夜君臨淡淡地說，“記住，你欠我一條命，你的命，是我的，我想不要的時候，才能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