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鬼醫迷蹤
紀朝之這兩聲喊得桂岑渾身一震,他按著紀朝之拼命掙扎的雙手低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昏迷之中仍舊是滿臉愧疚的表情。
定定地盯著紀朝之看了一會,桂岑忽然很是舒暢地笑了起來,似乎有什麼在心底鬱結了很久的濁氣被吐了出來,他笑眯眯地暗念了一聲,“臭小子,算你還有點良心。”
話雖這麼說,但桂岑還是很不客氣地用綁床帳的繩子把紀朝之緊緊地綁了起來。
徐湘看著桂岑臉上笑意,也跟著勾了勾唇角,出言問道,“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看紀朝之的樣子似乎是不容樂觀。
桂岑一邊繼續將紀朝之五花大綁,一邊頭也不抬地說,“你給我拿點酒來?”
酒?
徐湘一聽這個字就生氣,直接又一巴掌拍在了桂岑的後腦勺上,“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喝酒?”
“幹嘛呀?幹嘛呀?”桂岑雖然不敢還手,但也被打出了脾氣,很是不滿地嚷嚷,“我又沒說我要酒是要自己喝的!我是要用來給他喝的!”
“給他喝?他都這樣了,還讓他喝酒?”徐湘明顯有點不相信。
桂岑正經起來的時候算得上是個神醫,但只要讓他沾上了酒,那就啥也不是。
“他這病只有酒能治。”桂岑一副你懂啥啊的表情,同時手上終於也是忙完了,紀朝之已經被五花大綁成了一個大粽子,一動都不能動,但身體還是不受控制地一下下抽搐,像是中邪了一樣。
桂岑拍了拍手,認真地給徐湘解釋起來,“他學的這個西域催眠術,重點在兩個方面,一個是要削弱被催眠者的精神力,另一個就是施術者自己要有極其強大的意志力,不然很有可能就把自己給繞進去。”
“但大家都是人又不是人,意志力那種東西,又不是在生死邊緣,強弱哪能差那麼多呢?所以爲了增強自己的意志力,這臭小子不知道在自己試了有多少種藥,結果把自己給搞崩了。他現在就是用術過度反噬到自己身上導致的精神力混亂。”
“但是他又亂吃藥搞得自己對一般鎮定的藥劑都有了抵抗性,所以唯一能讓他精神緩和下來的就是酒了,不必管藥性,直接把他灌醉!”
桂岑真不愧是紀朝之的親師父,說著這種話輕鬆之中還帶著狠狠地嫌棄。
徐湘雖然勉強聽懂了來龍去脈,但還是有點擔心,“我剛剛給他號了脈,不止是精神,他的身體也處於一種很虛弱的狀態,現在給他灌酒真的沒問題嗎?”
“不然能怎麼辦?”桂岑無奈地一聳肩,“這是唯一的辦法了,不然這臭小子可能壓根就醒不過來了。”
徐湘仔細地觀察了一下桂岑的臉色,想著這老東西剛剛還為紀朝之給他認錯而竊喜呢,應該不會害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徒弟吧?
於是說,“行,你等著,我去給你拿酒,要多少?”
“嘿嘿。”桂岑突然賊眉鼠眼起來,“儘量多唄,這小子酒量不錯,怕少了灌不醉他。”
你是想自己喝吧!徐湘沒好氣地白了桂岑一眼,轉身去拿酒了。
其實紀朝之的死活是輪不到徐湘來管的,但是那小子畢竟是柳雲葭從閒王府裏帶出來的,若是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主要是柳雲葭回去不好交代。
桂岑是真的一點都不心疼紀朝之啊,抬起被捆得毫無還手之力的紀朝之就直接整瓶的給他灌酒。
看著桂岑這粗暴地手法徐湘默默地心疼了紀朝之一秒鐘,這小夥子能在桂岑的手底下長這麼大沒殘廢,也是挺不容易的。
桂岑雖然喂酒的手法很是粗暴,中途還字跡偷喝了兩口,但是等紀朝之被灌醉沉沉睡過去之後,桂岑施針的手法確實極其的專業。
徐湘時刻地盯著桂岑的一舉一動,瞧他的樣子應該是沒問題的。
自打被齊慕殊強大的精神力給整服了之後,紀朝之就很少很高強度的使用催眠術了,平時也就是對那些最硬的囚犯用用,那些囚犯大多已經受過重刑,半死不活了,根本就不需要廢什麼勁。
所以紀朝之已經很多年沒有嘗過這反噬的滋味了,這突如其來地反噬差點把紀朝之給整垮了,各種被他塵封的黑暗痛苦的記憶全都如決堤一般向他奔涌而來,讓他完全無力招教。
就在紀朝之覺得自己似乎就要被拖進無盡的地獄的時候,他似乎聽到了師父用熟悉的聲音在叫他“臭小子”。
那樣的久違,那樣的熟悉。
紀朝之一下子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師父,我知道錯了,這一次我一定會聽話的,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果然,在乖乖地聽了師父的話之後,腦袋好像沒有那麼疼了,那些痛苦的事情也在慢慢地褪色,腦袋暈暈乎乎的就很想睡覺。
然後他便睡過去了。
紀朝之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似乎在迷迷糊糊之間好像一直都能聽到師父在跟自己說話,五句裡面有三句都是在罵他的,但是也不乏關心他的話。
雖然是被罵,但是紀朝之卻覺得那樣的熟悉,那樣的親切。
如果時間能倒回,就算師父罵死他,他也肯定不會一意孤行的。
桂岑的聲音一直都在耳邊,紀朝之也引起睡得很是安穩,畢竟跟這催眠術鬥爭了很多年了,紀朝之也很知道如何調整自己的狀態。
沉沉地一覺之後,紀朝之自己的意識逐漸的回籠,他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經歷的那些痛苦都是反噬帶來的幻想。
但為什麼師父的聲音還是在耳邊?紀朝之覺得有些驚訝,他努力地眯起眼睛想要去看,果然見到了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雖然只是草草地一瞥,但紀朝之很確定那就是他的師父,就是鬼醫!
“師父!”紀朝之很激動地叫了一聲,直接從床上彈坐起來,像是生怕師父跑了一樣。
被他這麼一喊,桂岑也是差點沒忍住直接應了他,但是卻被柳雲葭一眼給瞪了回去。
紀朝之彈起來之後腦袋一沉,根本就睜不開眼,等他好不容易緩過來再睜眼,卻只看到坐在窗前的柳雲葭,而且身後站著的也只是桂岑和阿硯而已。
紀朝之覺得很疑惑,不對,他明明看到了師父,雖然只是模糊的一眼,但是他敢肯定他絕對不會認錯的,那就是他的師父。
於是他左顧右盼,試圖在這屋子裏找出第五個人來。
看著紀朝之這個樣子,柳雲葭略有些擔憂地問他,“你怎麼了?做噩夢了嗎?你沒事吧?”
紀朝之沒有在屋子裏發現其他人,異常地疑惑,皺著眉頭看著柳雲葭,難道剛剛那也是自己的幻想?不可能啊,他能感受到自己清醒過來了。
於是他沒忍住地問柳雲葭,“王妃娘娘,這屋子裏剛剛是不是還有其他人?”
“其他人?”柳雲葭故意裝傻,堅定地搖頭,“沒有呀,這屋子裏一直都只有我們幾個,你突然地倒下了,把我給嚇了一跳,幸好及時的把桂大夫給找回來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真的沒有嘛?”紀朝之還是不死心。
於是柳雲葭就毫不留情地又給他按死了一次,“真的沒有,紀先生你現在感覺還好嗎?如果能走了,那我們就回王府吧,天色也不早了,明日還需得準備關於大朝會的相關事宜。”
聽到柳雲葭這樣說,紀朝之才意識到窗戶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雖然仍舊很不死心,還是在屋子裏梭巡了兩圈,但是一無所獲之後還是扶著自己很沉重的腦袋想從床上下來。
但是一動彈他就覺得不對勁,自己的胳膊腿都隱隱地作痛,紀朝之掀起自己的衣袖一看,手腕上赫然是幾道鮮紅的被繩子綁過的痕跡。
紀朝之頓時如遭雷擊,這痕跡他再熟悉不過了,當年他走火入魔的時候,師父就是這樣一邊罵他一邊把他綁起來又一邊給他診治了。
如果說剛剛他那模糊的一眼是他的錯覺,可現在他手腕上的綁痕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紀朝之可以肯定,他師父剛剛一定在這!
見紀朝之在檢查自己手上的綁痕,桂岑頓時一陣心虛,甚至都不敢看紀朝之了,生怕一個小動作被紀朝之給認出來。
其實被紀朝之認出來倒沒什麼,但是紀朝之現在是齊慕殊的人啊,自己是鬼醫這事要是被齊慕殊給知道了,那柳雲葭還不得讓白澤追殺他到天涯海角。
紀朝之從自己腕上的綁痕上移開眼來,衝着柳雲葭笑了一下,“雖然腦袋還是很疼,但命還在,路還是能走的。”
紀朝之的笑眼中意味深長,王爺說的沒錯,這位王妃娘娘藏得很深啊,她把大名鼎鼎的鬼醫藏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柳雲葭有意識地無視紀朝之眼底的質疑,直接站了起來,甚至還示意阿硯去扶紀朝之一把。
但是紀朝之死要面子活受罪,他非得自己下來,結果腿一軟,一個踉蹌直接栽向在一旁的桂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