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眼巴巴看著那條藍色的項圈，有一下沒一下的揪著雁錦程的耳朵：“看見那藍色項圈了沒？多好看啊！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弄來一個。”

    “這狗看著好眼熟？莫非這就是坊間傳聞最有可能贏得此次比賽的雍親王愛犬二貴？”

    好長的頭銜。

    寧安抬頭看向聲音來處，是兩個衣著打扮十分貴氣的姑娘。

    估計是哪家的貴女。

    不認識，寧安決定裝瞎，繼續低頭擼狗。

    倆貴女當中一個穿鵝黃色襦裙的臉上升起不悅，給身後侍女遞了個視線。

    侍女意會，上前一步，呵斥寧安：“沒規矩的，這是咱們平蘭縣主，不知道來見禮嗎？”

    寧安擼狗的動作停頓了，她對大乾禮儀不太瞭解，她一個宮女需要給這個什麼縣主行禮嗎？

    平蘭縣主身旁的另一個女子見有不少人往這裏看，拿帕子掩住唇角，低聲道：“咱從此經過，你何必與這宮女過不去？”

    “姐姐不知，這位馴養二貴的宮女就是凌燕國送來的公主，下賤坯子，不知禮數，我這是在教她。”

    一口一個下賤坯子，寧安聽得心裏怒火翻涌。

    可生氣也無用，她本就不是這裏的人，漂泊無根。

    對方言行舉止一看就不是尋常人，鬧大了，吃虧的還是自己。

    好在寧安呆的地方是畜養司的地盤，管事嬤嬤見情況不對跑了過來。

    剛纔還高高在上，對寧安吉利貶低的平蘭縣主立馬就變了臉色：“沒出什麼事，我們就是瞧著這狗眼熟，想問問是不是那雍親王的愛犬。”

    管事嬤嬤是個人精，剛纔遠遠一掃就看出了事情原委，但礙於對方家世高，也只能順著對方的話往下說：“是，這確實是雍親王的愛犬。”

    平蘭縣主抿嘴笑笑：“果然是威風凜凜的很，正好我家裏也有一隻和它差不多大，樣子也差不多的狗。不知上了賽場誰能贏呢。”

    平南縣主以手掩嘴喫喫笑。

    寧安用手摁著雁錦程的項圈，不讓他起來亂動。

    被摁住的雁錦程動彈不太自由，他費力的扭頭記住平蘭縣主相貌，以及她手裏的數籤。

    管事嬤嬤三言兩語便把平南蘭縣主給打發走了。

    等人走後，嬤嬤掃視一圈，拍了下寧安的肩膀：“你不要坐在這裏，起來，我帶你去這邊。”

    寧安乖乖起身，跟著嬤嬤來到一處角落裏。

    “這裏雖然偏僻了些，但也能看清場下比賽情況，你就在這裏坐著。這次鬥狗大賽是陛下親自下旨督辦的，來參加的人很多，什麼人都有，你身份……不大一樣，以後就待在這個角落裏，能保你命。”

    寧安感恩嬤嬤幫她，滿面真誠行禮道謝。

    等嬤嬤也離開後，寧安拽過來一個軟墊子，盤腿坐下，然後再把雁錦程抱到懷裏，揪著耳朵低語：“二貴啊，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我說話，但剛纔那個女的好討厭啊，你能不能在賽場上贏了她的狗？”

    “汪汪！”（不成問題，允你一次請求也不是不可。）

    雁錦程低聲迴應，聽不懂的寧安揉揉他被自己揪過的耳朵尖兒，再次靠近：“只要你能贏了那隻狗，以後我一定少說你脾氣壞。”

    孤比較希望你能閉嘴。

    你多說多錯，一句句，孤可都記著呢。

    說完小話的寧安坐直身子，繼續往下面場地上看。

    鬧哄哄的一上午很快過去了。

    未時一刻。

    寧安深吸一口氣，把手中數籤教給查驗的太監，待稽覈無誤後，拉著雁錦程進入了被圈起來的場地。

    “在規定時間內，從我左手邊開始，然後順著左手轉圈一次過那些架子和障礙物，一共繞過三圈，從我的右手端回來方算完成。”

    寧安認真聽著太監解釋，並轉頭看向他手邊的那隻更漏，太監的意思是一刻鐘的時間內要在這場地裏跑兩圈。

    15分鐘跑三圈，而且要經過這麼多的架子和障礙物。

    寧安心裏有些發虛。

    雁錦程倒不以為意，對他來說，只消半刻，便能三圈輕鬆過來。

    太監看他尾巴搖的歡，笑呵呵調侃道：“這狗有點意思，今天見了那麼多的狗，這是頭一隻不亂叫的，是個聰明的。”

    寧安聞言笑笑，伸手要揉揉雁錦程腦袋，以作誇獎。

    “好了，你可以過去了。”

    到入口處，寧安摸摸瘋狂跳動的脈搏，她此刻真的有點慌。

    精神抖擻的雁錦程回頭看寧安時發現了她眼中的慌亂，心底“嘖”一聲，轉過來直起身子扒住了寧安的衣襬：“汪汪！”（慌什麼？等會兒張大眼睛看看孤是怎麼碾殺這群小畜生們的。）

    慌到快發抖的寧安誤以為雁錦程也在害怕，連忙蹲下身子，揉著他的腦袋細聲安撫：“別害怕，就是來玩兒的，和平時一樣，乖！”

    “汪汪！”（慌的是你，孤長這麼大還沒慌過呢！）

    說也說不通，雁錦程放棄與她溝通，抬手摁住項圈上的鏈繩，示意寧安趕緊給他解開。

    正巧這時太監也給寧安打手勢：“解開吧，解開之後你跟著進去，狗若是辨不清方向時，你從旁引導著下，注意安全。”

    “好的，多謝。”

    寧安解開鎖釦，收回手時忍不住揪了揪雁錦程的腮幫子：“加油啊！”

    “過去吧！”

    寧安以手示意雁錦程跟著她到左邊一道狹長的坡道上站穩，等著不遠處太監手中鑼響。

    鑼響後，寧安正要起手引導雁錦程往前跑，可手剛抬起來，她面前就沒了雁錦程的蹤影。

    剛纔喧囂的周圍不知何時也陷入了一片寂靜。

    雁錦程根本無需寧安的引導。

    追不上的寧安被回過神的太監扯到出口處：“上這邊來等著，你在這出口處，他好知道往這裏跑。”

    寧安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便安心站在出口處，不錯眼的盯著場中那道快到留下殘影的大狗。

    敲鑼的太監瞠目結舌：“我都看不清那狗的動作。”

    寧安心道我也看不清，驚訝好笑的同時，她連日來懸著的一顆心也穩穩放回了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