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機關重重
毒龍這個計劃最妙的地方就在於,他連東廠也放了一把火燒了起來。
東廠起火,自然是沒有人會去救的。
大家巴不得它燒成灰燼,把裡面的人燒死了大家可以燒鞭炮過節。
當然,這些人裡不包括東廠自己。
於是,大街上出現了拉著數十輛水車的東廠救火馬隊,狗攆屁股般朝著起火的方向趕去。
眼見東廠眾番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舌頭都吐了出來,看在眼裏的人都是心裏爽得一匹,暗暗念道:“燒得好,燒死這群狗曰的。”
東廠眾人表面上哭喪著臉,實則心裏卻是對路人鄙夷的目光反鄙夷了回去。
一群蠢貨,咱這是暗渡陳倉,表面上是拉著水車去救火,實則拉的都是滿滿一車的銀子。
做下如此潑天大案,居然還可以大搖大擺地將銀子運走,簡直是神仙也想不到啊!
想想就有一種把天下人當白痴般玩得團團轉的爽感,簡直不要不要的!
“得得……”一陣馬蹄聲傳來,街口處一隊官軍飛駛而來,領頭官爺大喊道:
“前面何人,停下接受檢查。”
眾人臉色一白,他嬢的,哪裏冒出來的一隊官兵?
莫非事敗了?
一不做二不休……
眾人握住了兵器。
等到官兵來到近住,眾人噓了一口氣,嚇死老子,他嬢的是巡視治安的五城兵馬司那群孫子。
為首的尹黑虎大次次搶過一根火把,對著自己滿是橫肉的臉上一照,怒斥道:
“你他嬢的是哪個指揮使麾下,連老子都不認識,也敢來我管我東廠的閒事?”
那五城兵馬司的小把總定睛一看,頓時吃了一驚,連忙滾鞍下馬,帶著人恭恭敬敬地避到一邊,口裏陪著不是道:“不知是尹爺當面,恕罪恕罪。”
若是平時,尹黑虎非逮住這些有眼不識泰山的傢伙一頓狠敲,但此時不宜節外生枝,惡狠狠地哼了一聲道:“滾吧,老子還要救火,沒空跟你囉嗦。”
“是,是,小的這就滾。”那小把總如蒙大赦,帶著人飛快地急駛而去。
經過這小小插曲,眾番子士氣愈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飛快地推著水車走遠了。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那些五城兵馬司的小隊騎兵已快速地來到了一個情報點,將情報傳送了出去。
眾騎兵倒是五城兵馬司的,可那小把總實則是老伍臨時客串,這一趟就是要親眼確證一下車裏裝的貨物。
以老伍二十多年捕快的經驗,一眼就能從車轍和推車人的用力情況看出車子的大體重量,裡面裝的是水還是別的什麼重物。
一盞紅色的氣死風燈懸掛了出去,很快就一站站接力來到了方唐鏡和汪芷所在的地方。
“很好,狡猾的狐狸終於露出了尾巴,繼續盯緊,探明最終窩點。”方唐鏡冷笑道。
“都盯緊了,一個都不能放過,斬草除根,這一次便要將這顆毒瘤連根拔起!”汪芷殺氣騰騰。
此時的方唐鏡和汪芷均沒心思救火了,只要能止住不往外蔓延即可。
至於損失什麼的,自然是要和東廠算一算總帳的。
東廠這一把火,不知燒掉了多少人家,明天不知要拿出多少銀子賑濟,這些都是錢啊!
想想就心痛得不行!
若東廠只是抗爭也就罷了,跟錢過不去那就萬萬不能饒恕了,“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個道理你懂不懂?
現在可是寒冬,被燒了房屋的災民怎麼活,爲了幫你東廠擦屁股,西廠要付出的可都是真金白銀啊!
一群喪盡天良毫無人性的豺狗碩鼠,若不滅之,還有沒有天理,還有沒有王法?
這次出動跟蹤的就不是一般人了,乃是汪芷從不離身的麗娘。
麗娘本是不願意去的,奈何事情重大,別人不能勝任,非她不可。
於是麗娘在大牛,阿大,阿二三大強力護衛近身保護汪芷和方唐鏡兩人後才離開。
不得不說,這個安排是非常正確的。
東廠組織中招募有許多江洋大盜和亡命之徒,其中就有不少雞鳴狗盜的能人異士。
麗娘換上一套夜行服,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
東廠這邊將銀子運到了東廠之後,藉着救火作為掩飾,三三兩兩的進了衙署,大門一關,便將所有窺視的目光擋在了門外。
麗娘便是這個時候到的東廠,趁著眾人注意身後動靜,悄無聲息地越過東面圍牆,隱在黑暗之中觀察著這些人的動靜。
東廠衙署佔地極廣,起火僅是其中一角,即便將那裏全部燒為白地,也絲毫影響不了其餘地方。
車隊直奔東廠後衙,這裏除了一片光禿禿的刺木林便是十數間將著鐵柵欄的房屋。
東廠沒有自己的監獄,因此這裏主要充當臨時關押人犯的監獄和拷打人的刑房。
集血腥,陰森,恐怖於一體,凌冽的北方刮過,帶出一股揮之不去的腐臭。
車隊越過刑房,來到後衙一座孤零零的倉庫之前。
這座倉庫守衛十分嚴密,不但四周有明暗哨把守巡邏,便是連倉庫的的房頂也有人把守。
倉庫前豢養著四五條喂吃過人肉的狼狗,聽到人聲,嘴裏發出低沉的咆哮。
“是誰?口令?”
“草你嬢,是老子。”尹黑虎嘴裏罵罵咧咧,不過還是報出了口令:“大明日月光。”
聽到口令對上,守衛連忙將惡犬拖開,開啟倉庫,車隊急急忙忙地開了進去。
“老三,一路可順利?”守在倉庫裡的第七房午馬急急迎了上來。
倉庫裡數十支牛油火炬照得通明,倉庫的正中心守著數十番子,那裏竟是一個直通不知何處的地下通道。
“一切順利,毒龍這廝硬是要得,放火燒了數個衙門,十餘條衚衕,將北京城攪得天翻地覆,個個膽戰心驚,誰都顧不上咱們。”尹黑虎咧開嘴笑了笑。
“這就好,老天也在幫咱們,先不說了,趕緊的,把東西運走,免得夜長夢多。”牛高馬大的午馬顯出與身材不相襯的謹慎。
麗娘先是悄悄潛入到上風處,掏出一包粉末向着空中撒了出去。
粉末就被北風捲走,很快就刮到了幾頭惡犬所在的狗舍。
狗的鼻子比人要靈敏數百倍,一聞到這股粉末的氣味,頓時兇光收斂,如同乖寶寶一般夾著尾巴蜷縮在狗窩裏不敢作聲。
麗娘又趁著巡邏經過時暗哨鬆懈的時機,輕鬆暗哨和屋後的守衛,如同一條壁虎般貼著牆壁慢慢地向上爬去。
屋頂上的守衛正竭力縮成一團保持著體溫,這該死的狂風,簡直如同地獄裏吹來的一般,冰寒徹骨。
緊了緊身上的皮襖,守衛拿出身上揣著的一瓶烈酒,“滋”的呡了一口,身上這才暖和了些。
幸虧早有防備,從姐夫處順了這瓶西域烈灑,否則這般堅持到下去,明早怕不會凍成冰棒?
他想多了,事實上,不必明早,他很可能馬上就要凍成冰棒。
因為他剛剛將酒瓶收進懷裏,便覺得腦子一陣劇痛,然後整個人一陣眩暈,便陷入到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麗娘一記鳳眼拳擊中這貨太陽穴,頓時這貨哼都沒哼出一聲便軟軟倒了下去。
麗娘輕輕托住這貨身體緩緩放倒,然後趴在屋頂,揭開一角瓦片,便將裡面的一切攬入眼底。
然而雖然看清了裡面的情形,卻也並沒有好的辦法,縱然是她也不可能混進通道裡找到對面的出口。
狡兔三窟,機關重重,東廠,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