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塵小時隨爺爺去縣裏時，就進過縣中心的廟祠，只廟祠裡供奉的並不是仙人神明，而是一樹一石。

    如今來到安陽這樣的大城，在這身的高大恢弘的宮殿內，所供奉的也是一樹一石。

    這樣的廟祠沒有特別的名字，這裏是安陽市，所以這裏的廟祠就叫做安陽祠。

    進入安陽祠，瞧著裡面所供奉的樹和石，比之葉塵在柳國縣城所見到的大了不知許多，可再大外表再不盡相同，主體上的模樣卻都是一樣的。

    這樹叫長明樹，石叫元初石。

    樹，在平常時都是白色的，可聽老人說，要是有什麼大事發生，樹就會發出光芒，然後變幻出各種顏色，每種顏色代表著一個寓意或是警示。

    例如聖人登基時，大樹就會發出無比耀眼的金光，這樣的金光能直接照亮整個城鎮，並會亮上數日。

    不過這金色的光芒很難見到，因為無論哪一國的聖人，在位時間都會很長。

    聖人不若常世百姓，只有百歲之齡。無論哪國的聖人，都能活上少則四五百歲，多則上千歲之長。

    石，百姓也稱之為許願石，在平時就是普通的褐色。百姓若有什麼心願煩惱，都可來到廟祠，對著許願石訴說祈禱。據說只要祈願的心足夠虔誠，許願石就會發光，聖人就能聽聞其願望，並會給與滿足。

    這一樹一石的相關，在常世是常識。

    葉塵在小時候也跟著爺爺進過縣城的廟祠，那時並沒多想，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可今日在安陽這樣一個大城再次見到，她心下不免生起了疑惑。

    “文山，長明樹和元初石，真有這麼神奇嗎？”葉塵在心底問道。

    “都是上古時期，化神真人傳下的法寶，神奇是自然的。”文山淡淡回道。

    “真的？”

    “你在疑惑什麼？”

    “我……”葉塵想了想回道，“要是人人的心願聖人都能聽到，聖人不得累死嗎？還能活那麼長。”

    “百姓的祈願，聖人宮裏的元初石是都會有相應的記錄，聖人想要檢視自然都能看到。不過一般聖人也只會看祈願力最強和最多的那一小部分。”

    “這樣嗎。”葉塵嘆道，“這些事情文山你也知道啊。”

    “我知道很奇怪嗎。”

    “呃，應該不奇怪嗎。”葉塵試著問道，“還是文山你其實進過皇宮？”

    文山沒再回她。

    葉塵也猜到會是這個結果，自嘲的笑笑，不再多問，遠遠看著跪在許願石前虔誠祈禱的百姓，這麼多的人，也不知有幾人的聲音宮裏的聖人能聽到。

    伏遊卻哼了一聲，不屑的說道：“跪著求人，真他孃的沒用。有什麼想要的，練強了自己去奪來啊。”

    前輩，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麼強的。

    離開廟祠，看著天色已暗，葉塵不再多逛，轉去尋了間客棧。

    這一晚在客棧吃過了晚食，葉塵抱著玉雪正欲和伏游上樓歇息，就見客棧門前晃晃悠悠的走進一人。

    這人走得真的晃晃悠悠搖擺不定，雖然搖擺的幅度不大，卻是異常的明顯，根本不像是一個正常人走路的樣子。

    就見這人完全木著張臉走進客棧，雙眼直直盯著櫃檯前的客棧夥計，然後一揚手丟了一大竄銅板到櫃檯上。

    嘴巴一上一下張合着，吐出的每一個字眼，像是被預先裝進他的嘴裏，然後他此時只不過是把這些字，一個一個的吐出來而已：“夥計，要一罈玉陽春酒。”

    “玉——哦，玉陽春酒啊，好，好，這就給你拿。”

    夥計被這人看得直發毛，半抖著身子拿過酒來，看也不看的雙手一抬放在櫃檯上，“給，灑在這裏，客官請拿好。”

    感覺到酒真被拿走了，夥計纔敢抬眼看去，卻見這人已經一手提著酒罈子，如來時一般晃晃悠悠，搖擺不定的離開了。

    客棧夥計這才長舒了口氣，隨後就是一個虛脫，整個人無力的趴在了櫃檯上。

    “夥計，剛剛那是什麼人，咋瞧著的這麼怪啊？”店中有人忍不住問道。

    “那啊，是東街常侍郎府上新來的下人，咱也不知道為啥這麼怪。”夥計嘆著氣回道。

    這個夥計正長嘆著，就見另一個客棧夥計從櫃檯後門探出頭來，左右瞧了瞧，見人真的走了。

    才放開嗓門說道：“哎，你可別說，最近常侍郎府上新來的下人，都是這麼的怪，一個個盯著人看時，直能把人看得渾身發毛。”

    跟他們說話，問啥都不理，只懂說他自己的，怎麼看啊，都像是個，嗯，是個木偶人，哎，依我看啊，那可能根本不是個人，該不會是常侍郎從哪弄來的……

    夥計說到這裏說不下去了，卻還是忍不住做了個提線木偶的動作。

    “哎，經你這麼一說，可能真是。”嘆氣的夥計想了想道。

    “聽說常侍郎家祖上是有出過仙人的，可能真是他們祖上的仙人送來給使喚的木偶人吧，哎，木偶人啊，真真省事，不用管吃管喝的，只需吩咐辦事就完了，仙人真好啊。”

    “那真是木偶人嗎，看那樣子跟真人一個樣啊，就是走起路來怪了點。”有人嚷嚷道。

    “仙家的東西能不真嗎，估計人家連走路不怪的都有呢。”夥計裂著嘴回道，“也是啊，仙人啊，什麼不可能。”

    ……

    一時間，客棧之內各人議論紛紛，可無論說的啥，十句中有八句都是在讚歎仙家的厲害。

    這些人經這麼一通猜測，好像已沒來由的認定，那常侍郎家的下人就是仙家送來給常侍郎家使喚的木偶人。

    而另一邊，早在客棧中人出聲尋問之時，葉塵就和伏遊一起跟著那個奇怪的買酒人離開了。

    葉塵會多事的跟上去，完全是文山的要求。

    當然，葉塵自己對這走起路來東搖西晃的人很好奇也是一個方面。

    伏遊會跟上去，卻不知是爲了什麼，可能只是見葉塵跟著，他也新奇的一起了吧。

    如此走路不像是腳有問題，也不像是醉酒。怎麼說呢，這看起來更像是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子，搖搖晃晃，走得極為不穩，又極為小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