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一件小題大做的事情，卻完全在懷疑範圍之內。

    “以前沒有聞到過，你是新來的。”初永望問，“但在坤慈宮中見過你，叫什麼名字。”

    “葳蕤。”那宮女答道。

    “當時在太后宮裏也聞到過這種香味。”初永望回憶了一下。

    賈晶晶把憂慮藏在肚子裡，小心地打量著那個宮女。

    葳蕤並不敢抬頭仰視龍顏，始終欠身頷首做出一副溫順謙卑的模樣，寵辱不驚地應對著突如其來的質問。

    “為何你不在母后宮中繡花了，而來了這裏。”初永望沉聲問著。

    “回皇上，太后要奴婢過來好好伺候皇上。”葳蕤答道。

    初永望冷笑一聲：“倒是很誠懇。”

    葳蕤溫溫柔柔地：“皇上無所不知，奴婢沒有那個膽量隱瞞皇上。”

    “既然是母后送來的，送回去就有點不夠情面了。”初永望放下手頭的摺子，對旁邊太監道，“放她回去吧。”

    “是。”旁的太監急忙碎步走來，將葳蕤領了下去。

    這反常的一幕令賈晶晶心中疑慮，待到人走了，便來初永望背後給他捏肩，順便問：“皇上，這次是有什麼深慮？”

    “母后平白無故派個宮女過來，不是爲了盯著朕，就是爲了讓朕生個孩子。”初永望一擊中的，“但是做得這麼明顯，不是母后的性子。她在宮中那麼多年，甚至鬥爭獲勝，必然會想到朕可能不留情面地將人殺掉，這招她到底想幹什麼。”

    他思索許久，道：“嫌朕暴君的名號還不夠坐實麼？殺個宮女不算什麼大事，但要是來一個殺一個，就是問題了。”

    “孝為大皋朝治國綱領之一，太后這一手，怕是想置皇上於不仁不義不孝之境地。”賈晶晶愁容不展，“皇上……”

    “後宮人多嘴雜，要是沒有這麼多人就好了。”初永望冷不丁地道，“最好就剩下咱們兩個，還有裕寧，足夠了。”

    賈晶晶背後一陣惡寒。

    宮裏本來就很冷清了，皇上還想要人少，少到就剩下他們三個纔好。

    縱然從小照顧初永望到如今，賈晶晶也覺得這般想法過於恐怖了。

    初永望忽然嗤笑一聲，道：“開玩笑的，多少也得留下虎賁軍和御膳房吧，不然吃什麼。”

    賈晶晶陪笑。

    “這個葳蕤，就這麼留著吧。”初永望道，“她身上的香味，不是藥，之前聞到過，如今還能聞到一樣的味道，都沒有任何情況出現。只能說……終於有點投朕所好了。”

    “奴才覺得，此事還是不容小看。”賈晶晶捏肩道，“這個女子不需要殺，但今後還是不要讓她靠近宸極殿的好。”

    初永望沒有吭聲，低頭思索著。

    記憶裡模模糊糊的傳來這股馨香的氣息，他卻看不到回憶盡頭的人究竟是什麼模樣。

    原來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嗎，連臉都記得不清楚了嗎。

    他的思緒很亂，就連想起某個人都要依賴別的觸發，一個人一個人地一直爬向最頂端。

    “讓她把她喝的那種茶，說出來吧。”初永望說，“之後把她送走就可以了。”

    “是，皇上。”賈晶晶答應。

    “算了，”初永望驀地反悔，“還是別送走了，放在宮裏盯著吧，這麼多人，也不能怎麼樣。”

    賈晶晶欲言又止，只能點了點頭。

    太監出去問茶，雨聲一點點灌進初永望的耳朵，他覺得煩悶又疲乏。

    忽然像被什麼點醒了一般，他抬起頭聽著窗外，有雨滴打在傘上的聲音。

    “是裕寧來了。”初永望敏銳地察覺到。

    果不其然，還沒有幾步的功夫，外面便通報裕寧公主來到，那雨打傘面的聲音停止，初月晚這次沒有急匆匆地進來，而是現在門口站著看了看，見初永望好像沒在休息，才慢慢走上前。

    “裕寧怎麼這個天氣過來。”初永望道，“路上滑，仔細摔了。”

    “沒事沒事，馬車很穩當的。”初月晚坐在他面前，“現在陰雨綿綿的叫人不爽快，於是裕寧就過來看看皇兄，是不是也跟裕寧一樣不爽快呀。”

    “這倒是一樣的。”初永望苦笑。

    初月晚看著他桌案上的摺子案卷，嘆口氣：“皇兄每天都好忙啊，裕寧不打擾了，就在這裏默默看著。”

    這算哪門子不打擾啊。

    初永望簡直拿她沒辦法，索性趁這個時候休息一下算了，馬上叫人將所有的案卷奏摺都撤下去，換了茶上來。

    宸極殿裡的人辦事手腳很利索，尤其是跟了這麼一位不好惹的主子之後。剛剛葳蕤那香茶，馬上就給翻出來，當場泡了端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