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神明才能對抗神明。

    這是伊麗莎白在長久以來的歲月中所認知到的一個事實。

    毫不誇張的說，凡人與神明之間的差距相當於螢火與皓月，雙方根本不在同一個層次。

    或許是存在著某種特殊的規則限制，神明無法以真實姿態降臨於世，至多被信徒召喚化身，亦或者將自己的力量投影至此。

    那些承載著神明力量的物品，則被稱作神賜之物。

    通常情況下，神賜之物就相當於神明力量的延申，絕非凡人之力可以匹敵，這時候就需要依靠其他的神賜之物來抗衡。

    當然，也有一些其他的特殊情況，那就另當別論。

    “只有神明才能對抗神明……”王古拉斯若有所思，“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不過似乎挺有道理的。”

    “的確如此。”科亞點頭，看上去很贊成伊麗莎白的話語。

    巨斧摸了摸鬍子：“反正我又不信仰神明，我們矮人相信的只有自己。”

    說著還揮了揮那幾乎比他還要高的斧頭。

    伴隨著傳送魔法發出的宛若風鈴般的悅耳嗡鳴，銘刻在地面的傳送魔法陣漸漸明亮，一道連通著其他區域的通道被短暫開闢，數道身影依次浮現。

    正是巨斧幾人。

    矮人礦洞面積很大，單單依靠步行就想去往目的地明顯是不太現實的。

    爲了解決這個問題，矮人在交錯縱橫的礦道中銘刻了無數傳送魔法陣，用來實現長距離的跨越。

    銘刻著光芒魔法的原晶石鑲嵌在石壁上，為礦洞提供著恆定的光芒，礦道的遠方並不顯得黑暗，反而是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微光，宛若夏夜星空。

    在這裏對魔力有著極強親和力的原晶石几乎隨處可見，是最不值錢的玩意。

    “歡迎來到巨斧氏族的礦洞深處。”巨斧對著三人笑呵呵地介紹道。

    “不要浪費時間。”伊麗莎白態度冷淡，“快點將這裏的事情解決，我還有事情要做。”

    “爐石酒館？”王古拉斯好奇地問了一句，不過並未得到迴應。

    伊麗莎白根本沒有理會他，而是觀察著礦洞中的環境。

    對此王古拉斯也不在意，他早就習慣了。

    科亞的眼眸中發射出一道呈現平面狀態的紅色光芒，正在掃描著周圍的環境，同時口中還在講述收集到的資料。

    “空氣壓力數值異常，魔力密集程度異常，超出正常數值三分之一，岩層壓力指數異常，巖壁物質結構異常，非自然狀態下物質構成，能量震盪頻率異常，正在檢測神效能量分佈……”

    伊麗莎白聽到聲音後多看了科亞兩眼。

    “他的這個功能很方便。”

    直接就能分析出許多數值，這可比她透過諸多探測魔法才能得到資料方便多了。

    “其實和探測魔法本質上沒什麼區別，只是採用了整合化的設計。”科亞用簡短的話語回答了伊麗莎白。

    “整合？”伊麗莎白低聲自語，她能夠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很有意思的形容方式。”

    科亞的探測結果無不在顯示著這處區域存在著明顯的異常情況，不過這也正是他們來此的原因，若是一切正常那才更奇怪。

    “我們所處的位置已經被標註成爲了紅色的禁區，現在除了我們之外，這裏沒有其他的矮人了。”巨斧講述著當前的情況。

    “你們是怎麼發現異常的？”伊麗莎白隨口問了一句。

    她來到巖壁前，已經完全化作森白骨骼的手掌輕輕印在上面，像是在感知著什麼。

    雖說沒有觸覺，但透過靈魂同樣也能感知到很多資訊。

    同時伊麗莎白還注意到，這裏的巖壁與之前礦道所看到的似乎有些不同，顏色更深，還有著某種特殊的花紋，就像是……藤曼或植物的根鬚。

    根鬚？

    伊麗莎白眼中的靈魂之火跳動了幾下，這應當是代表她挑了挑眉毛的意思。

    很明顯，面前的發現成功引起了這位巫妖之主的興趣。

    “夢境。”巨斧沉聲說道，“許多來到這裏的矮人都會莫名其妙的進入夢境，還會聽到奇怪的囈語聲。”

    “有規律嗎？”伊麗莎白問。

    “沒有規律。”巨斧搖頭，“完全就是隨機出現的。”

    “聽上去倒像是某種強大生物的精神所造成的干擾。”王古拉斯摸著下巴進行著猜測，“就算真的如此，那生物的狀態肯定也不正常。”

    靈魂與精神屬於比較複雜的領域，當強大到某種程度的時候，不僅可以影響到現實世界，同樣還可以干涉到一定距離內的其他生物。

    這也是王古拉斯這麼說的主要原因。

    “又是夢境……”伊麗莎白回頭看了巨斧一眼，“和上次鋼鐵之城被拖入虛幻與現實的夾縫中有沒有相似之處？”

    “應該……沒有吧。”巨斧抓抓頭髮，很不確定地說道。

    伊麗莎白不再詢問，她覺得從巨斧這裏應該是得不到有用的資訊了。

    “科亞，怎麼樣了？”王古拉斯喊道。

    “已經找到異常程度最高區域。”科亞回答，隨後便朝著前方走去。

    這也是巨斧找他幫忙的主要原因，在浪潮技術的加持之下，許多事情在剛開始就能解決大半，完全不需要耗費大量時間去排除錯誤。

    幾人跟上了科亞的腳步。

    隨著漸漸深入，鑲嵌在巖壁上的原晶石燈逐漸減少，直至完全消失，矮人所留下的痕跡也漸漸無法看到。

    “這裏也是你們挖出的礦洞？”王古拉斯隨口問道。

    “不，不是我們挖出來的。”巨斧搖頭，臉上的表情頗為嚴肅，“我們矮人挖出的礦洞總會留下挖掘的痕跡，而且必須遵循安全守則，每一段巖壁上都會銘刻固化魔法以防止坍塌，還會放置原晶石燈用來提供照明。”

    巨斧看了眼科亞周圍漂浮的幾個奧術光團，通道內的光芒都是由它們所提供。

    “不是你們挖出來的？”王古拉斯忍不住皺了皺眉毛，“那這通道是誰挖的？”

    如此空曠且交錯縱橫的通道，直徑甚至比得上鋼鐵之城的交通道路，他實在想象不出來有什麼生物能做到這點。

    伊麗莎白停下腳步，那雙閃爍著幽藍色靈魂之火的眼眶注視著四周：“看上去……像是被某種龐大的觸鬚鑽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