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清美，江面如鏡。

    少女素衣不染，眉目如畫，凌波而立，翩然起舞，舞出了一片山河，彷彿要消失在了這場煙雨之中。

    “……

    夢中樓上月下

    站著眉目依舊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並肩看，天地浩大……”

    江水連天，青山如畫，該是最好的時節，船上的人輕歌曼舞，唱著那最美好的故事。

    待到一曲盡時，少女的歌聲漸漸落下，樂聲也悄然消失，只餘下嫋嫋的江水聲不曾散去。

    衣袖攤開，裙襬鋪展，宛若盛開的白蓮。

    許是舞跳得有些累了，面上帶著些許微紅，美眸落在洛川身上，眼中似乎帶著些恍惚，像是想起了很久遠的事。

    “怎麼想要唱這首歌？”洛川給妖紫煙倒了杯茶水。

    歌聲講述的其實是一個有些悽美的故事，故國不在，紅顏薄命，昔日的君王只能在夢中與思念的人相逢。

    跟他和妖紫煙之間其實沒啥關係。

    妖紫煙接過後輕酌一口，她的確是有些口渴了：“因為這是你教我的第一首歌。”

    說著她倒是自己笑了起來。

    “當時我還以為你早有了心上人，根本無法忘卻所以才這麼唱，白白擔心了好久。”

    洛川：“？”

    感覺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不是，我記得那時候你來到起源商城還沒有多長時間吧？你那時候就想著這些了？”洛川眯著眼睛，饒有興致的看著面前的女孩。

    他原本還覺得可能是相處久了兩人的關係才水到渠成般確定了下來，沒想到妖紫煙這麼早就在打他的主意。

    莫非是因為他的帥氣足以讓這姑娘一見傾心？

    洛川認真思考，感覺也就只有這一種可能了。

    唉，果然長得太帥也是很苦惱的事情。

    妖紫煙呆了呆，本就微紅的面色頓時又紅了幾分，她微微側了側頭，看著身邊的江面，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羞惱：“我沒有！”

    “好好好，沒有就沒有，你說這麼大聲做什麼？”洛川好笑，並未繼續逗這姑娘。

    畢竟再怎麼說妖紫煙也是新晉的神明，對自身力量還不太熟悉，不能完全掌控，要是生氣的話倒黴的還是他。

    洛川在釣魚，妖紫煙坐在旁邊，靜靜看著他釣魚。

    “我剛纔想起了一些事情。”妖紫煙輕聲說道。

    “什麼事？”洛川看著江面。

    “一些很久之前的事。”妖紫煙搖晃著雙腿，笑了起來，“洛川，你知道我和青鳶是怎麼認識的嗎？”

    “我又不是命運之神，看不到過去發生的事情。”洛川隨口說道。

    “……”妖紫煙翻個白眼，就當沒聽見，“當時我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只能暫時離開那個人類的城市，在荒野中過夜，然後就遇到了青鳶。當時她就已經有問道境界的修爲了，比我厲害得多，還說自己是因為聞到食物味道纔過來的。”

    “所以料理方面的天賦是天生的。”洛川得出結論。

    “你這麼說也沒錯。”妖紫煙對自己的料理能力很自信，倒也沒有推辭，繼續講述著故事，“當時我問她這麼貿然吃陌生人的食物就不擔心麼，她笑著說我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然後我們就算是認識了……”

    江風微涼，少女聲音輕緩，講述著那應當是很久之前的事。

    ……

    “哈，好飽好飽，多謝款待。”青鳶將手中的骨頭丟開，擦擦嘴露出滿意笑容，對著面前紫發紫眸的漂亮少女道謝。

    “嗯。”妖紫煙看了她一眼，“你為什麼會來到這裏？”

    “迷路了……”青鳶隨口回答，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連連擺手，“不是，我路過，嗯，沒錯，就是路過。”

    妖紫煙看著滿臉都是欲蓋彌彰神情的青鳶，覺得還是當成路過算了。

    “那你呢？”青鳶打量著妖紫煙，“你的確有著人類的氣息，但並不屬於純正的人類，有些奇怪，我看不出來。”

    “我是妖族。”妖紫煙輕聲說道。

    青鳶哦了一聲，雖說還有些疑惑，不過並沒有多問。

    “那你怎麼出現在這裏的？荒郊野嶺的，周圍千百里之內恐怕都沒有人煙，想買點東西都困難，最多的便是那些野獸和妖獸了。”青鳶隨手往篝火中丟了塊木柴，火光映得臉頰微熱。

    “遇到了一些事情。”妖紫煙低垂著眉眼，叫人看不出她眼中的神色。

    “嗯……讓我猜猜……”青鳶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著妖紫煙，很快便露出了笑容，“應該是遇到了那些家族少爺或者宗門弟子之類的人物，愛慕不成惱羞成怒，結果就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所以只能去其他地方，反正天瀾大陸這麼大，去哪兒都行。”

    妖紫煙抬眼望來，神色有些驚訝：“你怎麼猜到的？”

    青鳶靠在了樹上，輕輕笑了一聲：“因為只有這個可能性最大了，你長得這麼漂亮，自然會吸引那些傢伙的主意，世道就是如此，就算你不去招惹別人，也根本無法獨善其身。”

    妖紫煙默然不語。

    “所以這就是人類的世界。”青鳶聳聳肩，“其實我也經常遇到這樣的事情，你猜我都是怎麼做的？”

    妖紫煙靜靜看了她一眼，搖搖頭：“猜不到。”

    青鳶雙臂枕在腦後，索性直接躺在了柔軟舒適的草地上，青草在臉側劃過，帶來癢癢的感覺，鼻間能聞到泥土特有的芳香。

    夜空澄澈，繁星璀璨，明月皎白，晚風微涼。

    “遇到那些講理的，我懶得理會，遇到不講理的，那我就和他們講他們所講的道理。”青鳶輕笑著開口，晃了晃拳頭，“能做出那般事情的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人，不知害了多少良家女子，殺掉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不過這種型別的人多半有背景，也就是剛纔我說的殺了小的來了老的，老的被殺了又來了更老的，如此循環往復，我呢就來一波殺一波，平日裏囂張慣了真當自己是天下無敵了不成？”

    女子輕輕笑著，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妖紫煙沉默了一會纔開口：“所以你殺了很多人。”

    “沒錯。”青鳶半眯著眼睛，夜空的星河也變得朦朧了起來，“但我殺的都是該殺的人，問心無愧便足夠了。”

    “問心無愧麼……”妖紫煙若有所思。

    “人生在世，太善良活得實在太累，你本來就不是人類，無須去在意人類所制定的那些規則。”青鳶隨口道，“況且規則本來就是由強者所制定的，天瀾大陸不就是這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