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什麼？”

    櫃檯處傳來不鹹不淡的女聲，約莫過了一兩分鐘，渾身髒兮兮，如同乞丐的男子轉身離去。

    後面趕時間的婦女罵罵咧咧了兩句，大概意思是男子就是個白痴。

    男子只是笑笑了之，並不想與他眼中的凡人計較。以他現在開源初期的實力，除卻術法神通，單臂便有千斤力，一拳就可以將把人打成爛西瓜。

    林路走出驛站。

    林路穿過著一波波人，終是尋到了個安靜的地兒，閉目凝神，好好思付一番。遭逢這般，男子心中不禁苦笑。御虹飛行等仙家手段，只有等到下一境界——引星，靈力與神魂質變後，方可施展，不然這一千多公里，不就是幾個小時的事。

    坐在長凳之上，看著來往絡繹不絕的人流，男子嘆了口氣，此番熱鬧的場景，自己有多少個紀元不曾見，自己在始界時便孑然混於市井，如今觸景，情不由而生。

    一個環衛大嬸拿著掃帚，五米開外不禁看著男子，漸漸露出怪異神色，雖一臉玩味，但出於好心，還是提醒男子，道，“小夥子，趕緊起來，別坐那凳子。”

    男子神識何其敏銳，早早察覺，很多人路過時便朝自己投來怪異的目光，方纔不明所以，現有受大嬸提醒，男子不由得心生疑惑，“哦！？會出什麼事嗎？”

    “你……”大嬸話語未盡，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端恐怖的人，急忙低下了頭，不再理會男子，似從未見過，唯恐沾上關係。

    一個邋里邋遢的老頭走在過道上，仰頭又向嘴裏灌了口酒，搖搖晃晃的，一把攀住男子，“小夥子！”

    老頭，也可以叫做老叫化兒，穿得破破爛爛，渾身散發不知是何味道，只感刺鼻異常，一頭蓬鬆凌亂的鬚髮，其上還可見蒼蠅嗡嗡振翅交配。

    “有事嗎？”男子笑著，淡淡的問道。

    “你可知這是誰的地盤嗎？”說著，老頭又是拍了拍男子肩頭。

    老頭咧嘴一笑，端得是詭異莫名。

    一旁自顧掃地的大嬸見到了這一幕，小心翼翼的擺手，一個勁兒的使眼色，讓男子趕緊跑。

    男子笑了笑，仿若是沒看見大嬸，自顧的看向了老人。留下環衛大嬸一臉悔恨，暗自傷心沒有救下這麼個涉世未深的孩子。

    男子雖不明所以，可以他現在可比肩凝氣中期的修為，除卻有修仙宗門前來，不說天下無敵，在這凡人的世界還是可以橫著走的。能傷他的，很少。

    “能賞口酒喝嗎？”男子淡淡笑道，語氣平和，絲毫沒有嫌棄厭惡之意，真的想和老頭共飲。

    這話不禁讓還在想如何整治這麼個不知天高地厚小子的老頭，身形一頓，錯愕少許後，大笑道，“好，好……倒是許久沒人和我這老頭子喝酒了。”連到了兩聲“好”，老頭一把塞過貼有“酒”字樣的酒談。

    也不顧夯雜的人流，畢竟這裏有個邋遢老頭，方圓幾米還是見不到人的。“多謝！”男子接過，咕嚕一下口悶下，辛辣之感頓時傳上喉嘍，男子刻意壓制修為，好讓能如凡人般享受這酒。

    “小白乾”，四個銅板一罈，一股濃濃的辛辣味兒，在男子這裏，也想是喝到了仙釀，心頭不禁生起一股快意。

    “怎麼樣，世間沒有四個銅板的小娘子，這一樣價錢的小白乾滋味如何？”老頭接過男子手中幾近見底的酒罈，本來有蘊意的一句話，從老頭口中說出，配上他的表情，怎得也是個猥瑣樣子。

    “比仙釀滋味更甚。”男子一臉正色的點頭，字字發自肺腑，絲毫沒有玩笑搪塞之意。男子眼露滄桑，輕嘆，“這尋常的酒，是有多少紀元沒有喝過，最後一次，也只是再祭奠完親友，打入那裏前了罷，已然不知過去多少歲月。”

    不知什麼時候，老頭又從垃圾桶下面摸出了幾壇小白乾，都是自己珍藏許久的存貨，初時兩人之間還彼此存在猜疑，而此刻兩瓶酒下肚，怎麼看對方都順眼。

    “好久沒有你這麼對眼的小夥子了。”老頭大笑著，因為酒的作用，已經脫掉了外套，露出盡是排骨的上身，此刻他單腳踏在凳子上，一手拿著酒罈，好不快哉。

    男子微醺，淡笑舉起酒瓶示意老頭，又是仰頭咕嚕一口，抹去嘴角酒漬，看著老頭瘋瘋癲癲，其身影漸漸與始界的師父漸漸重合在一起，恍惚間，男子竟覺就是師父迴歸了，回到了偽天道抹去自己一切之前，又到了和自己便宜師父坑蒙拐騙，打劫聖地之時，

    “御劍乘風來，除魔天地間。

    有酒樂逍遙，無酒我亦癲。

    一飲盡江河，再飲吞日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