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陸眼神極冷，宛若九幽寒冰一般，偶有一縷金光繚繞，使人不寒而慄。

    此刻為首男子滿是驚懼，他絲毫不懷疑，林陸真會殺了自己，不有色厲內荏，道：“我乃是雲起宗關門弟子，殺我，可要想好後果。”

    林陸臉露不耐煩的神色，道：“聒噪！”

    一腳踢出，男子滾出十丈，口鼻都在溢血，巨大的痛楚，已經讓他開不了口來。

    對待想謀害自己性命之人，林陸斷然不會有絲毫的憐憫之心，好人有好報，他已經早已不信了，面對敵人，不會有絲毫的留手。

    當林陸手中光華凝聚，尖銳的神通手段欲擊殺為首男子之時。

    打他主意之人，原不止這一個宗門，此時有十幾人聯袂而至，皆流露有不俗的氣息。

    爐蓋大開的丹爐之內，火海深處有一淨土，十幾日過去，幼童已經化作了一翩翩少年，八卦之中，本就蘊有時空之妙……此刻運轉之中，爐中一日，外界十年。

    可丹爐之中的二生靈，似乎並不知曉所處的環境。

    少年道士倚靠在那彎折的古木上打盹，身上的道袍已經洗得發白，老道身姿佝僂，眼神卻依舊清明。

    “咳…咳…”老道看著少年，捂嘴咳嗽了兩聲。

    少年驀地一驚，從不高的樹杈上翻落了下來，蓋在臉上的那本古籍被他壓在了身下，他趕忙起身，把寫有《大衍經》三個大字的經書拾起，拭去其上的灰塵。看著老者，姍姍笑道，

    “師父。”

    “幾部古經背的怎麼樣了。”老道雙手背在身後，毫無責備之意。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數二十有五，地數三十，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

    少年一字不差，一盞茶的功夫，便將手中的經書背得完全。臉上流露頗有得意之色。

    老道微撫白鬚，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了，該教你的，都教了，下山去吧。”

    少年明顯流露出錯愕，雖然師父在幾日前就提及過自己下山一事，可卻沒想過這麼快，看其態度神情，明顯不是在開玩笑。

    “我只想一直跟在師父身邊，學習道法。”少年跪在一旁，認真開口。

    “唉……”一邊白髮蒼蒼的老道輕嘆，臉上一臉無奈之色，“已經三年沒有香客上山，你再不走，我們都要餓死在這裏。”

    老者最後不得不道出這一事實，再看二人，都是面黃肌瘦，顯然時常挨餓受凍。而發白道袍褲腳衣袖都是挽起，顯然是爲了幹活方便，兩個道士，如今活生生像兩個農家人。

    “師父……”清秀少年本想再開口說什麼。

    本仙風道骨的老者起身，抄起一旁的扁擔便追了出去，大罵道，“你這小兔崽子，叫你走就走，磨磨唧唧！”

    “哎喲！”清秀少年吃痛，“師父別打，我走了，您老胳膊老腿，怎麼打得了山上野雞野兔。”

    “你看這山上還有嗎！？”老者追著清秀少年，指了指光禿禿的山上，一根鳥毛都看不見了，口頌了兩句道號，而後罵道，“無量天尊！上天有好生之德，你這小兔崽子，早把山上野物，禍害了個乾淨。”

    “那師父你也沒少吃啊。”清秀少年一邊躲，一邊喊叫道。

    “你還說！”老道面不改色，乾瘦的腳杆邁步很快。

    “我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嘛。”清秀少年抱頭鼠竄。

    砰——

    道觀的門一下子關上，老道還不忘扔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包裹，“滾下山去！”

    門內傳來喝罵聲。

    “師父……”

    少年名叫生靈，這老道長老者下山化緣時，在街邊撿到的遺孤，時值大雪紛飛天，老者擔心嬰兒受凍，就帶到山上扶養，一晃而過，時間已過了十六年。

    生靈平日雖頑劣難以管教，當真要離開其亦師亦父的老者，心裏卻有說不出的滋味，一時間五味雜陳。

    老者趕生靈下山的心意已決，就是八頭牛都拉不回來，倔，倒是這兩師徒的通病。

    生靈在破落的道觀前跪了一宿，豎日清晨，火紅初陽升上蒼茫大地。

    “小兔崽子，還不走，你想餓死我嗎？”原來，老者關上門到現在，已經有了差不多一天沒吃過東西了。

    這時，生靈才緩緩起身，去了灶房煮了稀粥。又來到道觀門前，撿起包袱，告別道，“師父，我走了，粥煮好了在灶上，還熱乎。”

    說完，也不等到老者回答，生靈背其裡面三兩件衣物，徑直往山下去了。

    “山上過一日，世間已千年！”

    過了正午，老者端著稀粥坐在屋簷下，不像是一個道士，而更像一個農家老頭，看著生靈下山的方向，混濁的目光中略過一抹不可聞的精芒，逐漸變得深邃。

    ……

    一處老林內，生靈步在其中，窸窸窣窣，偶見破碎的日光照進來，落在枯枝爛葉之上，形同碎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