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莫不是……傳說之中的黃泉！？”林陸想到了《葬經》之上那隻言片語的記載。

    “黃泉，乃生靈死後之居所，處地府，天地間九獄九泉之一。”

    林陸不敢凝神黃泉，將目光前移。

    前方似乎還有著什麼，灰褐色大地無邊無際，有天地交界處，隱約之間，有一抹黑線。

    他已經拔出木劍，每次險而又險的，以劍身擊散大片濺起的黃泉之水，四周陰靈，有的接觸一點一滴，直接煙消雲散，只有點點殘肢斷臂留下。

    不過對基數如此巨大的陰靈，造不成太大的損傷，涌動著，繼續前行。

    “這樣下去，就真的要交待這了。”林陸苦笑，一手持著木劍戒備。

    又過去一個月。

    林陸一邊受這腐朽之力侵蝕，一邊維持生命體徵，原本有些瘦削的身體更顯枯黃，晶瑩的軀體暗淡。

    在多日前，木劍已自主散發神秘場域，護持林陸，如此，卻依舊難抵仙墳偉力侵蝕。

    即便木劍，乃是大陸最神秘天師傳承之物，卻也堪堪在此地起作用，只能護住主人，難以散發絕世鋒芒，斬邪滅鬼。

    “看來快到仙墳深處了。”林陸身體佝僂，像老了三四十歲，一步步艱難前行。

    前方一片漆黑浮現，不存一絲生機。

    “這裏！！！”

    一處巨大的黑暗深淵，截斷了古路，與黑褐色土地形成鮮明的對比，無盡陰兵，仿若股很小的山泉之水傾落而下。

    粒粒塵埃，落下億萬丈谷底，入幽黑無底的深淵。

    這裏是天地的盡頭，萬靈寂滅之地，世間、空間，都在停滯。

    古樸滄桑的黑石古路，仿若被能構成一方世界的巨石，生生截斷。

    前方充斥灰霧，陰陽眼也難看清。

    像是到了宇宙盡頭，深淵接連天地，亙古長存，源源不斷的陰兵、棺槨，傾落入深淵。

    林陸停在了深淵邊緣，看著陰兵落入，陰兵似塵埃飄落，身形很快消失。

    “這……是何人的手筆！！！”

    持著木劍，此刻已經忘記呼吸，近乎呆滯。

    這深淵，像是被人一劍斬出，看不到盡頭。

    正當林陸出神之際。

    一道浩瀚的聲音，不知從何處而起，其音如道，萬物、大宇，都好似在其下生滅。

    “輪迴路上頌吾名……”

    似至這灰色天穹傳至，林陸肢體瞬息之間爆碎，他強悍體質的力量，在艱難重組肉身，斬道劫都沒有毀去林陸肉身，現在一道聲音，便是險些讓他化為灰燼。

    這還是有木劍，抵抗歲月侵蝕之力的結果。

    林陸此刻肉身如碎瓷一般，精血流落在地，被詭異的黑石吸收。

    他足足盤坐了半個月，身上猙獰傷口才平復些許，那道聲音，已經讓他心有餘悸，神識都險些潰滅，眼神黯淡無光，喃喃道，

    “輪迴……這世間有輪迴嗎？”

    輪迴路上頌吾名，真靈永存，得見長生！

    林陸噴出大口鮮血，濺落黑色石塊之上，瞬息之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沁入其中，眨眼消失。

    像是魔怔一般，林陸居然有種跳下深淵的衝動，不過很快葬經、木劍散發秘力守護林陸，本能斬盡天下妖邪的天師傳承，在這無底深淵之上，被壓制得只有半丈的範圍，堪堪守護住林陸。

    他摸去嘴上淋漓的鮮血，在自己額頭，快速撰寫十幾道符纂，護住己身，一股秘力如透明薄衣，自符纂發出。

    “我真的會死在這裏。”林陸艱難的支撐起身體，決定一探究竟。

    他向着盡頭處的宏偉祭壇，一步一步緩緩邁去，黑暗的空間吞噬光線，陰陽眼顯現，勉強看清前路。

    看似不長的道路，卻仿若走了萬年之久，艱難的到達如同鎮守仙墳的宏偉祭壇，沒有繁複的紋路，大道至簡的滄桑之意，不知年代的起始。

    一直不露山水的鏽劍，此時自主出鞘，出現在林陸左手，斑駁劍身，散發不起眼的灰色光暈，在這漆黑到光線都可吞噬的祭壇之上，卻有著一席之地。

    祭壇由黑石砌成，仿若由神話時代掉落，踏在其上，似剎那間，身處在了宇宙洪荒的初始之地。

    一道身影，緩緩顯現，於距林陸十丈之外枯坐。

    人，終於看見人了嗎？

    越是走近，鏽劍周身朦朦灰光，愈發濃郁，近乎實質。

    木劍也不由自主的顫動，像是見到親人一般。

    本無靈的兩劍，在這祭壇同時異動，不知是在示警亦或其它之變。

    林陸吃驚之餘，也沒有其它路可走。

    連古塵這等絕代強者，都不敢深入的仙墳，萬古之禁忌，若非身上之物護體，天師傳承，天地僅此一脈，秉天地而生，鍾洪荒之力行道，受到木劍與《葬經》秘力守護之下，林陸或許感受不深，妖邪之力難以近身。

    若是他人，就算古世家的祖宗輩都難在古路之上，走出十丈。

    現今莫說入這仙墳，就是有能力靠近十里範圍內，都要被青銅棺中陰靈，殺得形神俱滅。

    青銅棺中陰靈恐怖無邊，沒有神金鍊條封困，任一隻對生靈都是一場大禍。

    林陸緩緩靠近深淵斷崖邊緣一道身影，古老不知時代的服飾之下，是一道看不清容顏的身姿，像被混沌之氣包裹，也像天地難容其形體，黑髮如瀑，灰青寬袍古樸滄桑，有種引天地萬道合鳴之感。

    一木尺橫放在身影膝上，三尺有餘，古樸無華，好似取至很普通的大樹之上，缺口很多，像是隨時將要腐朽一般。

    “逝去了嗎？”

    能處在仙墳之中的盡頭，在古史之上也定是壓塌萬古之人。

    一股帝者的氣息，至身影之中散發而出，天地因果難染其身，諸天萬道簇擁。

    林陸倒退幾丈，骨骼碎裂。

    陰陽眼下，很矛盾的氣息在屍體之中瀰漫，一股天下萬靈共簇的大帝氣息，與天地至邪之力，同時繚繞在其身旁，居然有有融合的趨勢。

    “難道……這是世間流傳的成道辛密嗎？”

    林陸瞳孔死死收縮，出自本能的恐懼侵蝕其身，只感覺渾身冰涼，如落萬年寒窖。

    萬物生靈都有逝去的一天，修士皆在追尋虛無縹緲的仙，有人說成帝便是仙，會登臨仙界，而此刻仙墳之中卻是有著一具大帝屍身。

    而且還有一股天地至邪偉力與其融合，像是受到了汙染。

    自己面對的是大帝還是至邪！

    不知是林陸的悲哀還是幸運，窺探一縷世間大秘。

    看到木尺的那一刻，木劍便是劇烈的顫動，有出至一源的感覺。

    鏽劍卻是像見到敵手一般，朦朦灰光近乎實質，如同液體垂落於地，也像是鏽劍斬殺什麼生靈的血液，鏽跡不過乾涸的血跡汙染了劍身，如今剝落些許。

    縱觀深淵大墳，身影不過一粒塵埃，滄海一粟，卻有種鎮壓萬古的磅礴氣勢，緩緩飄蕩於仙墳。

    難怪曾有古人看過當世大帝面對仙墳也搖頭，最後離去。

    修煉路途的盡頭，天地極境力量，強如大帝，上可碎九天，下可踏九幽，也不曾步入仙墳之中，可見恐怖。

    “還好屍身沒有散發出一縷氣息，不然怕我早在半路之上便爆體而亡。”

    過了許久，林陸深呼一口氣之餘，慶幸小命得保。

    如此近距離的看到十萬年不曾誕生的大帝級人物，僅是大道氣息一刻便是抵得過悟道百年。

    “話音，是至這屍身發出的嗎？”林陸麵露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