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倒也是奇怪，人道是方外之人最喜清靜不喜人煙，如那回雲禪寺便是在巖城外高山頂上，雲遮霧繞的，上一趟山，便得花個近一日光景。

    可這山都觀卻是奇了，它就建在那繁華熱鬧之處，且是香火鼎盛。

    這是身在塵世，心無塵埃之意了。

    不過，雖然這山都觀建在鬧市之中，但是終究是作了些規矩。

    房遺愛的馬車在離那山都觀還隔著一條巷子裡，便下了馬車，舉步向前。

    眼看著這山都觀就在眼前，秦無逸卻是突然開了口。

    “我倒是突地想起來一樁舊聞。”

    房遺愛轉頭看了看他：“什麼舊聞？”

    秦無逸看著遠遠在望的山都觀飛簷，低低道：“聽聞，這山都觀是當年太祖問道之所。”

    太祖問道？

    被秦無逸這麼一說，房遺愛倒也記起了他在閒來無事之時所翻過的那些有關北涼的一些雜記。

    那上頭的確對山都觀這一處多落了些筆墨。

    只是那上頭許是爲了避諱，只是略提了幾句，並未詳言。

    如今聽得秦無逸提及，房遺愛自然是又起了些興致。

    秦無逸便仔細著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兒給說了。

    “這山都觀原先是沒有的，只是當年的太祖皇帝生了一場大病後便起了些求仙問道的心思。”

    聽著秦無逸開言，房遺愛心裏頭便有了一些底兒。

    定是那北涼太祖一心問道，便暗中派人起了這山都觀。

    因為有帝王入內，便將這道觀修在了城中，而不是那荒郊野嶺。

    後頭秦無逸所說與房遺愛自行猜測的並無二致，兩人討論了一路，便也歇了這話題。

    此時，那條小巷子也已經被他們三人走到了盡頭。

    這山都觀因修在鬧市，平日裏山門不開，只在特定幾日纔會中門大開，廣結善緣。

    但他們三人走到跟前才發現，這原本應該是緊閉山門的山都觀，如今卻是將中門好好地敞開著。

    “今日不過初一十五，這山門為何而開？”

    三人正驚訝間，便看到有一小道迎面而來。

    “三位施主，家師有請。”“三位施主，家師有請。”

    前來應門的小道很是謙卑地看著房遺愛他們三人。

    這倒是奇了！

    三人對視一眼，便壓下心頭的那份訝異，對著那道士微微行禮道：“有勞。”

    道士也回了一禮，之後便帶著房遺愛他們往道觀裡頭走。

    跟房遺愛他們之間所猜側的那般有點不同的是，這外頭極為熱鬧繁華，但山都觀裡頭卻是幽靜異常。

    彷彿那道院牆，隔開的不是市井，而是另一方世界。

    在這一片肅靜之中，三個人終於隨著那小道，來到一處廂房前。

    “三位，請。”小道張臂一揮，示意房遺愛他們入內。

    廂房門自內而外，緩緩開啟，裡面的景物被一覽無遺。

    除一桌一榻一蒲團外，還有一位長得很是清瘦的老道。

    原本他是微閉著眼睛，廂房門一開，他的雙眼便突地睜開，目光落到了正走在一旁的房遺愛身上。

    此人，便是山都觀主，清風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