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虛之中。

    有一道張大著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的身影。

    他在拼命的抵抗。

    不願忘卻。

    就算再沉睡萬萬年，他也不願意忘卻。

    想要把最後一絲的記憶給留住。

    天虛打小時，就出塵，就出色。

    但是從小到大。

    他從沒有享受過一天身為帝子的資源。

    很小的時候，就被拉去幫忙。

    為鎮關軍送去資源。

    只有最後的殘羹剩飯，纔到他吃。

    鄰家的孩子出世，自己的父親送去了各種珍奇，甚至親自幫助開脈，點撥。

    而他只能一個人在深夜時，偷偷的練功，連動作都不敢太大，害怕吵到別人休息。

    他做一切，都是如此的小心翼翼。

    “我真的不怨啊，求求......不要再剝奪我最後的一絲記憶了，那是我的父親啊！”

    那一個永遠對著他板着臉的父親。

    那一道他發誓此生一定要超越的背影。

    在今世。

    在那場大戰的最後一刻，他明白了。

    在他成親那一年，他真的明白了。

    那一年，群山遍野盡英豪。

    諸天萬界，都知道了，天帝家的孩子成親了。

    那一道背影舉起酒杯的時刻。

    萬族共賀。

    他是笑的最燦爛的那一個人。

    滿臉自豪的拍著他的肩膀道：“孩子，你真正長大了。”

    天虛第一次能夠仔細瞧瞧這張面孔了。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天帝，兩鬃也會斑白。

    他才知道，在自己父親的口中永遠以他自豪。

    甚至在別人面前聽到別人對自己的誇讚，會忍不住要笑。

    天虛絕望的嘶吼了一聲。

    但他還是呆滯了。

    卻在這時。

    有一隻讓人如沐春風的大手，搭在了他的頭頂上。

    “孩子，珍重！”

    “.......。”

    光雨成塵徹底的落下。

    當人們抬起頭看去。

    似能夠看到一道海天一色，白衣飄飄的身影。

    他成塵遠去，不再往復歸來。

    山海域之中，有生靈發什麼了吵鬧。

    兩道同樣穿著道袍的身軀，發生了口角。

    楚辭一個人再中脈神洲漫步。

    正巧看到了那揹着書廂的老者。

    他站在一處溪水橋上。

    不過如今他背上的書箱，已經換人背了。

    而楚辭也知道了。

    這一個老者和這一對金童玉女是一夥的。

    此人和那女帝的對話，不曾被抹去。

    老者想要和楚辭說一些什麼。

    不過楚辭興致不算很高。

    只是嘴角含笑，對著他點了點頭，就錯開而行。

    老者悠悠嘆息一聲。

    如今他的神態，真如他人一樣的蒼老。

    就連聲音也帶著疲倦道：“走了。”

    跟在老者身後的金童玉女，忍不住回首來看了那一道遠去的背影。

    兩人的神態各不相同。

    看到的也不相同。

    忍了許久的楚辭。

    找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終於放聲大哭了。

    那記憶，不曾被抹去。

    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腦海之中。

    “生死又何如，豈可曰，吾族大帝身旁無舊人？！”

    天地人皆忘卻，無人為他送上最後一程。

    而楚辭悄悄的堆砌起了一座無字墳塋。

    在這一片他曾經駐守的山海大域，天下第一雄關前，葬下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