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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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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鼠潮

    張全是一個三十歲的老刀客,在他這個年紀和他一同加入刀客隊伍的人們,要麼是已經被埋進了土裏,要麼就是地位提升到了一定層次的管理者身份,再或者就是已經放棄了現在這個危險的行業,早就另外尋了一份副業安心養老。

    雖然說這個時候正是一名刀客發揮人生最後光與熱的黃金年齡段,但是在見慣了生死之後,大部分刀客都會選擇退出這個提刀拼殺在一線的要命位置。

    除了那些沒有其餘求生手段的刀客。

    張全就是其中之一,當初他的家庭說到底也算是個富庶之家,不過在權利的鬥爭上面站錯了隊,不得不讓年紀只有十三四歲的張全就提起了最便宜的開山刀加入刀客的行列。

    把腦袋綁在褲腰帶上混了十幾年的血肉江湖,已經算的上是正兒八經的老人,身邊也已經積攢了一些用的上用不上都需要花出時間應酬的關係和人脈,身無一技之長的張全,總是想著坐上一單大生意,攢夠了錢就扔掉手裏的刀,從此好好的享受一下剩下的閒暇生活。

    若是能夠做個什麼小生意,那麼每天都是安心的享受每一天都進賬的幸福生活,一想到這樣的生活,張全就是心中一陣歡快,手中的刀也握的更緊,就連揮刀的力氣也強了幾分。

    但是張全不知道的是,在他的這個年紀依舊奮鬥在第一線上麵的刀客們,基本上都是這個想法。

    只不過能夠真正做到這一點從刀客這個血肉磨盤之中全身而退的還真沒有幾個,人類的慾望總是無限的,等到了真正遇到那個心目之中的大生意,就會去期盼下一個更值錢的生意,這是人之常情。

    此時張全就將身子趴在一片雜草之中,足足半人高的雜草,其中青綠和枯黃夾雜,剛好把張全的身影遮掩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盯著不遠處那一片空曠的沼澤。

    這是遠山城南門外最空曠的領地所在,由於這片沼澤之中的腐質太多,營養自然也是極為濃厚,很多植物只要是放在這片淤泥積水不深的沼澤之中就能夠存活下來。

    遠山城的居民一開始對於這一片的糧食有著很大的興趣,但是隨著家族和勢力發展起來,之間的爭鬥也是越來越頻繁,一但有人被暗殺,或者是在某一個家族之中莫名其妙的死去,這些不能暴露風聲的屍體,都會被埋在這沼澤之中。

    時間長了,就算是遠山城之中的小販,家族府中的小斯也不願意食用這片沼澤之中養出來的糧食,除了是在活不下去的流民、乞丐或者是無法成為靈師又天生身體孱弱的廢物以外,沒有人願意在這一片討生活。

    現在張全之所以監視著這裏,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若是靈獸真的攻城,那麼這裏就是最有可能出現大量靈獸的地點之一。

    身邊是遠山城為他配備的刺角羚羊,有著這個寶貝在身邊,張全才有膽子接下這個危險度極高但是佣金豐厚的任務。

    遠山城之中坐鎮的青天毅也不是傻子,他自然是知道單單憑藉着守護遠山城保護城內親人這種大義凜然的藉口並不能調動起所有刀客的積極性,其中混日子的老油條大有人在。於是這些難度極高卻對於遠山城來說極為重要的任務,就被掛上了高額的佣金。

    親情打動不了這些刀客冰冷的心,但是更加冰冷的金錢卻可以,說不得這也是一種諷刺。

    但是張全不在乎,他需要的就是現在這一筆不算少,但卻對他來說絕對算得上是豐厚的報酬,至於遠山城能不能守住,拿到錢了之後該怎麼花。

    這些事情和他一個老刀客有關係嗎?

    “吱吱吱~”

    突然,地面上傳來一陣細微的震動,由遠及近這震動也越來越明顯,張全終究還是在看到對手之前感受到了這種預告,將腰間橫挎著的斬馬刀握在手中。

    這是十幾年來他最自豪的成就,從最開始鐵匠鋪裡面隨意打造出來鐵片一般的開山刀,到現在手中這個精心製造、勢大力沉、削鐵如泥的斬馬刀,這就是張全在刀客之中地位的象徵。

    那嘰嘰喳喳的聲音越來越近,終於張全看到趕過來的究竟是些什麼東西,那是一個個小小的,藏在草叢之中根本難以發現的小傢伙,極為兇惡的烈焰鼠。

    火紅色的皮毛在草叢之中不斷閃爍,若不是張全之前有過險些被這些不要命的小東西殺死的經歷,恐怕也發現不了這些小惡魔。

    “這下子麻煩了!”

    心中暗自怒罵這些靈獸忒不講道理,哪有把這烈焰鼠當做先鋒的道理,不過手上的動作確實不慢,猛的撐在地上,身子彈起來就朝著一旁的刺角羚羊奔去,這是唯一的生路。

    “咻!”

    但終究還是有些晚了,那打頭陣的烈焰鼠已經來到了張全身前不遠處,一個彈跳就朝著張全的脖子咬過來。

    頗具威勢的斬馬刀揚起,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這個不知死活的烈焰鼠斬成兩截。

    不敢戀戰,張全知道要是被這烈焰鼠纏住,就算是有著通天的本事也最終逃不過一個死字,急忙翻身騎在刺角羚羊背上,揮刀砍斷地上綁著刺角羚羊的草繩,就化作一道清風竄了出去。

    刺角羚羊的威名也不是白扯的,這速度就超出烈焰鼠不知道多少倍,只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那些烈焰鼠就已經被遠遠的拉開,張全有了刺角羚羊幫助,自然是不會只顧著逃命,斬馬刀幾個揮舞就將高高拋起的酒壺斬碎,斬馬刀與銀壺撞擊產生的火花瞬間點燃了烈酒,在刺角羚羊身後留下一片火海。

    這火海自然是對於烈焰鼠沒有什麼效果,大片的烈焰鼠從火海之中竄出來,身上更是浮現出一層溫度更高的火焰,氣勢洶洶的就朝著遠山城殺去。

    這火焰的唯一做用就是告訴那些在城外駐守的刀客隊伍,靈獸來了!

    不過是一刻鐘的時間,刺角羚羊就出現在了遠山城外守城刀客的視線之中,等到這刺角羚羊一頭扎進刀客的隊伍,才被城衛兵們攔下來,送回城裏。

    張全早就沒了蹤影,只能看到刺角羚羊後背上插著一把短小的匕首,匕首的刃不長,只有一個大拇指的距離,卻死死的插在刺角羚羊背上,沒有脫落。

    這是一把黃金製作的匕首,上面鑲嵌著密密麻麻的各色寶石,這是張全十幾年刀客生涯之中所有的財富,此時都在這匕首上面。

    握把上面刻著一個“棄”字,這是張全的兒子,張有棄。

    城衛兵看到這個匕首,只不過是揣進了自己懷裏,周圍沒有人說什麼,只是露出一個大家都懂的表情,便將這刺角羚羊送去療傷。

    在價值上面,這刺角羚羊可是要比一個刀客的命值錢多了。

    而這匕首,自然是不會落在張全的兒子手裏,刀客的隊伍裡面從來就沒有託孤或者是照顧家人的說法,或許張全也知道這一點從來也就沒想過這匕首能落到自己兒子手上。但是一個城衛兵的關照,也足夠張有棄安安穩穩的度過一生。

    如果遠山城沒有被攻破的話!

    “準備!”

    城外的刀客們通通拔出了屬於自己的戰刀,看著空蕩蕩的前方蓄勢待發,早在看到那片火焰的時候,所有的刀客們就已經準備好了,即便是陣營之中有著恐懼、哭喊、落淚、求饒的年輕刀客,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

    “吱吱吱!!!”

    烈焰鼠的叫聲傳來,這群畜生比想象之中的行進速度還要快上不少,渾身火焰的小畜生硬生生製造出來一些兇悍的氣勢,那些剛剛拿起戰刀加入刀客隊伍之中的小年輕們,有的忍受不了這氣勢,居然扭過頭來拍打著遠山城的城門,哭喊著想要回到城裏去。

    “放!”

    城頭上面的城衛兵統領方梧州大手一揮,便有數十支箭矢飛出,穿透這些軟蛋的咽喉,在陽光下濺射出一捧血花。

    只是沒想到,靈獸還未到來,遠山城城門上面的第一滴鮮血居然是屬於人類自己。

    那些心思通明的老油條,在第一時間從這些死去的軟蛋屍體上抽出城衛兵射下來的箭矢,這可是難得的一次性消耗品,說不得多射一箭自己就能活下來呢?

    不過是這麼一折騰,那些烈焰鼠就已經來到了最外圍刀客們的面前,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帶著火焰撲到刀客們臉上,一副不咬下一塊肉不罷休的架勢。

    “風!”

    為首的一排刀客齊刷刷的怒吼,手中戰刀彈起帶出鮮血,一層狂野的刀幕出現,同樣是打頭陣的烈焰鼠死傷殆盡。

    不過烈焰鼠可不是普通的生靈,一但形成鼠潮,這樣的攻擊只會是連綿不絕,如同大海的潮汐,直到將敵人徹底淹沒。

    “閃!”

    第二排的刀客在前方刀幕即將消失的瞬間,重重的向前方踏出一步,戰刀橫切而去,擦著第一排刀客堪堪彎下去的腰上掠過,一剎那不知切斷了多少烈焰鼠的身軀。

    原本處於第一排的刀客此時彎著腰,戰刀杵地已經變成了第二排,可依舊沒有在第一時間直起身子。

    “斬!!!”

    衝上去的刀客們兩個迴旋,留下一地屍體,身後的同伴高聲呼和著,向前衝刺兩步,踩著同伴的後背騰空而起,接著最前方的刀客奉獻出自己的肩膀,將那些氣勢磅礴的同伴託得更高。

    厚實的戰刀上面滿是水屬性的靈力波動,自上而下兇狠的劈砍在地面之上,強有力的水屬性靈力波動瀰漫開來,將那些迎面而來的烈焰鼠盡數盪開。

    在這場刀客與烈焰鼠潮的對抗中,刀客們在前期居然將勢頭壓過了臭名昭著的烈焰鼠潮,其中的配合就連城頭上的方梧州也看得歎爲觀止。

    即便是城衛兵,恐怕也不會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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