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還是敵軍將箭射向營帳內的時候，他爹說的。

    這少年記得他爹在當初是罵甘氏最重的那個。不僅在營帳內罵，在陣前也罵過，只是在臨死前說出了那樣一番話。

    這樣的話他雖然不能理解，但他爹要他記住不能恨甘氏，要恨，要報仇的話，就加入甘氏軍隊，殺了彭千君。

    緊接著，其餘少年也將父母生前說的最後一段話說了出來。

    甘羽聽在耳裡，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當初因為甘氏遺族在陣前叫罵，使她寒心不少。客贛語沒想到的是，最後他們竟然都原諒了自己。

    這戰場上誰不無辜，但最無辜的，就是被牽扯進來的這些什麼都不知道的少年。

    甘羽在這一刻不知道該說什麼，彷彿失去了聲音一般，數次張開口，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在殺了那人之後，彭千君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沒有可以去等待皇宮傳來的訊息，而是洗漱一番，進入了睡夢中。

    這夜，他的夢裏是一如既往的不平靜。一個個老熟人圍住他，嘶聲裂肺地喊著，尖叫著，陰笑著。儘管已經感受到周圍鬼魂蠢蠢欲動，想要撲上來的心情。但彭德公卻像是習慣了一樣，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

    不過，若是仔細地觀察，便會發現他緊緊握住地雙手，還有那因為恐懼而緊繃着的後背。

    就在這時，彭千君從這些雜亂的聲音中，準確地聽到了一個就在不久還溫和的聲音，那是皇上。

    世間有這種傳言，黃泉路上，閻王爺會將生前一切告知進了地府的鬼魂，而皇上死後，自然也會明白自己死亡的真相，從而出現在彭千君的夢裏。

    對於皇上的出現，彭千君卻是問心無愧，他一直認為若是不是自己，皇上早就死了，是自己讓他當了這麼多年的皇上，也是自己替他延續了性命。

    這麼多人中，皇上的死相是看起來最為普通的。

    到了最後，彭千君果然還是沒有抵抗的了，再次從夢中驚醒，但這次他醒來的時辰倒是被之前晚了許多。

    擦去頭上的虛汗，彭千君看了看外面泛起白光的天空，也沒有喚人過來，而是坐在床上，想著一些事情。

    可沒過多久，就有士兵拿著皇宮的腰牌前來拜見。

    這個時候的彭德公應該是興奮的，或者是緊張，可他的心裏卻是異常的平靜，畢竟早就在心裏有幻想過許多次，真到了這天，他反而看淡了一般。

    “啟稟德公，皇上駕崩，還請德公快速進宮。”說話計程車兵語氣急促，卻沒有絲毫的卡頓，一見到彭德公，便開口說道。

    與此同時，聽到這話的彭德公還得裝做震驚、不信、悲傷的神色，直讓人看的咂舌。而後說道：“怎麼回事？什麼時候的事？”

    那士兵說道：“今早發現的，喪鐘還沒敲響。”

    彭德公甚是激動，讓這士兵心裏感嘆，皇上和彭德公的關係，應當是極好，不想外人猜測的那般。

    因為激動，彭千君又開始劇烈地咳嗽。身邊的下人趕快伸手扶住他，以防他情緒激動的昏倒。這陣咳嗽持續了許久，本來彭千君只是裝個樣子，可到了後面卻是真的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