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了很久，卻一直默然不語。

    身子就像是一株柔弱欲垂的花。

    要凋謝的花，

    不過，這株看起來彷彿就要凋謝的花，好像正在漸漸恢復生機。

    小笛終於開口，她對著李大嘴的墳冢，道：“大嘴叔，謝謝你照顧了我這麼久，謝謝你一直沒有因為我總是做事到一半就偷溜而責罵我……，小笛多麼希望你可以罵我一次……”

    她抽泣一下，緩上一口氣，接著說道：“大嘴叔，你放心，小笛以後不會再做事半途而廢了！”

    “大嘴叔，你在這裏好好休息，小笛可以照顧好自己，小笛可以完成他們沒完成的事情！”

    “大嘴叔，小笛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小笛一定聽話，一定聽話……”

    “大嘴叔，小笛要走了，你在這裏一定可以看到我，看到我進步，看到我走到最後！”

    “大嘴叔，小笛永遠想你。”

    ……

    說完，她把手中的白花輕輕放在李大嘴的墳頭，然後再跪下，鄭重三叩首之後才站起來，站去了一邊。

    接著就到周昊和楊歌輪流跟李大嘴告別，他們手裏也是拿著一簇黃白花，道別結束之後，就把花輕輕放在墳頭上。

    周昊去到小笛身邊，拍拍小笛肩膀，安慰對方。

    小笛一把抱住他，把頭埋在他懷裏，泣聲連連。

    “周昊，以後我該怎麼辦……”她可憐地問周昊。

    她平時看起來雖然很獨立，還經常一個人在這樂土裏上躥下跳，好像一個野孩子一樣；但其實，她一直都是在李大嘴的看管下成長的。

    一直以來，她都是跟李大嘴生活在一起，就算是跑得再遠，她也知道，李大嘴的麪攤在哪裏，而且知道，李大嘴就在麪攤那裏等著她回去。

    所以，小笛這些時間過得其實並不獨立，她是生活在李大嘴的庇護下。

    然而現在，李大嘴死裡，大嘴麪攤不會再經營，不會再有人等著在外頭野完回去的她。

    不會再有人勸她收拾桌子，勸她少瘋些，勸她不要半途而廢。

    不會再有人用生命來護著她，不會再有人煮麪給她吃……

    因為突然就失去了這個人，所以她感覺自己的人生彷彿是突然失去了方向。

    我該去哪兒？

    該回哪兒？

    我該怎麼做？

    我該怎麼活著？

    ……

    所以，她很無助地看著周昊，希望對方可以給她一個答案，指點她該怎麼走下去。

    周昊看著可憐的小笛，一時說不出話，如鯁在喉一般。

    他很難受，也很能夠理解小笛的感受。

    “小笛，做你想做的，做你該做的，我會在你身邊。”

    他在小笛耳邊認真說出這句。

    小笛很感動，抱住周昊的手忽然變得更緊。

    一旁的楊歌是在不忍心破壞他們，但是，他有話想說。

    “俗話說得好，叫人往高處走。”

    他看著小笛，說道：“你跟著周老弟走，一定不錯的。”

    小笛點頭，“嗯”了一聲，但是她又很疑惑地看著楊歌，眼睛眯著，問道：“對了，你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