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沅看著歡呼的百姓，轉頭看向身後面色複雜的將官。

    “百姓是單純的，只要跟他們一點點恩惠他們就會記著你的好。你們肯定有的人出身貧寒，家中的老父老母是否就是這個樣子？”

    “殿下！微臣......微臣有罪！”四校尉中的毛石頭站了出來，向着何沅抱拳謝罪。“微臣家中都是平民，家中的父母含辛茹苦的將卑職拉扯大，等到卑職參軍以後，他們卻因為勞累過去去世了。卑職......”五尺高的漢子，虎目含淚，哽咽著說道。

    其他的人聽到也是一陣唏噓，有些人也想起了自己家中的父母妻兒。

    何沅嘆了一口氣。底層的軍官就沒有幾個是家境好的，家境好的誰來當兵的。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這時現在大梁社會的共識。

    “聖人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們今天撤退了，代州城的百姓遭殃，如果明天異族兵臨洛陽我們是不是還要撤呢？等到我們退無可退了，我們該怎麼辦？這代州城中的百姓如果是你們的親人你們怎麼辦？”

    “跟他拼命！”

    “對！拼命！”

    “誓死保衛代州城！”

    “大梁萬歲！”

    將官本被何沅鼓動了半天，終於是重新活了起來，紛紛響應。

    “好！”何沅看著氣勢洶洶的將官們，同樣也被這股氣勢所感染。雖然他兩世加起來已經火了三十多歲，可是他還是感覺自己像是一個亦衝動的少年一樣，胸中充滿了熱血。

    何沅從旁邊侍衛手中抽出一把劍，一下子就將自己的頭髮割掉了一截。

    “殿下！”

    不論是百姓還是將官都驚呆了。古人講究生體髮膚受之父母，頭髮的意義非同凡響，可是何沅竟然割掉了頭髮，這不得不讓人驚訝。

    何沅高舉著手中的頭髮，面向百姓大聲的說道。“本王以父母所賜之發起誓！誓死守衛代州城！並承諾，此戰過後，定然上報父皇！代州免三年錢糧！代州有功得官吏將士官升一級！斬殺一人賞錢一貫！戰死者賞錢十貫！”

    在場的百姓和將官們都沉默了，但是幾秒鐘之後，所有人齊刷刷的跪地，高聲大呼。

    “殿下千歲！”

    “殿下千歲！”

    何沅看著人們激動地眼神和漸漸高漲的戰意，心中的大石也是漸漸落地。

    遠處，太陽漸漸從天邊升起，萬丈的霞光迸射出來，將天空照亮。

    代州城就是在這樣的陽光之下迎來了新的一天。

    這一天，讓人充滿希望又充滿了絕望。

    ......

    “殿下，我等也是代州之人，請殿下允許我等派出子弟參加守城，哪怕是運送點東西也好啊。”都督府大堂內，何沅把那些軍官都打發到軍營裡去了，而他自己現在正在都督府大堂內安撫那些在代州城內頗有名望的老人。

    中原王朝自古以來都是總做關係盤根錯節，在一些鄉村宗族之中，宗族遺老的話甚至比皇帝的聖旨都管用。何沅已經在剛纔憑藉着自己皇子的身份樹立起了自己的威望，既震懾住了那些散漫的兵將，又讓這些老人們對自己有了好感。

    “老人家貴姓？”何沅和氣的對著剛纔說話的那個老人說道。

    “小老兒姓李，因為出生時身體貧弱，所以取名叫狗剩，後來僥倖讀了些書，就來代州城裏作了些小本買賣，好歹是養活了這一大家子的人。”李狗剩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身後，他的身後站著幾個年輕的男子，看起來都是他的兒子。而在其下首，還有幾個鬍子花白的老人坐在椅子上，可以看出來這李狗剩應該是代州城的老人代表了。

    “李......老丈。”何沅想了一下，倒了還是沒有開口，只是說了個尊稱。“李老丈的拳拳之心本王已經收到了，只是這戰場上刀劍無眼，如果一時管理不好的話很有可能就會產生混亂，本王這裏倒是有一個章程。每家出一個代表，向城中備案，我代州城的小吏每人負責一隊，這樣既便於管理，又可以防止奸細。”

    “一切聽從殿下的安排！”李狗剩拱拱手說道。

    何沅也是心中十分的欣慰鼓勵道。“幾位老丈忠心報國，等到此戰結束，本網一定上報父皇，給幾位一個上善之家的牌子！”

    “草民等謝過殿下！”一聽這個，大堂裡的所有人都十分的激動，趕緊離開座位給何沅磕頭感謝。

    皇家親自賜匾，只要這幾家以後不造反，不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基本上者及家人在代州那可以橫著走，哪怕是以後的代州都督都要給幾分薄面。

    “希望諸位能夠協助本王守護代州城，本王感激不盡！”何沅朝著這幾個老人躬身行禮。

    “殿下放心！奚族人想要攻破代州城，除非是從小老兒身上踏過去！”李狗剩激動地說道，其他的人也是紛紛響應。

    看著這些個面色漲的通紅，何沅都擔心這些老頭子下一秒就猝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