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豈有此理，落鳳城這麼大，難道就沒有人關注真相嗎，怎能讓如此大英雄大豪傑白白蒙受冤屈？”

    就在陳心陷入沉默之際，苗苗終於忍不住了。

    她只覺自己在一旁聽的肺都要氣炸了，心中無數次為龍青抱打不平。

    對比苗苗的憤怒，張老漢的臉色全程平靜。

    他轉頭看向苗苗，平和的說道：“真相，重要嗎？”

    張老漢長長一嘆，轉頭看了一眼龍青的墳冢，眼中閃爍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愧疚。

    “人們只願相信自己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卻根本不願去探究所謂的真相。若是有人能將道理明明白白的擺在這群人眼前，他們甚至會忘記思考，哪怕這個道理漏洞百出，但卻仍舊有無數人願意相信。”

    “如此，你還以為龍城主身上所發生的一切很難理解嗎？”

    “我...我...”

    張老漢的話語讓苗苗一時間無法應對。

    其實苗苗並沒有想那麼多，她只是很單純的認為好人應該有好報，壞人就必須要惡報，龍青是個這麼令人敬佩的大英雄大豪傑，便不應該有這樣的結局。

    只能說苗苗的想法沒錯，但這卻並不是這個世界的真相。

    好人，惡人，英雄之輩或奸詐之徒，無論哪種人，無論他做過什麼事情，所謂的報應都不存在。

    世間萬物，因果迴圈，皆由一雙看不見的大手來操控。

    而那雙大手，並不在乎所謂的因果報應，更不在乎在他手下襬弄的人是善是惡，一切，皆因一念之間。

    這，纔是這世界的真相！

    “老先生，我能問問你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什麼要冒著風險安葬龍城主，又為何要帶我們來祭拜他。”

    陳心目光炯炯，這一刻他的眼神彷彿能將任何人穿透。

    面對陳心的目光，老者坦然自若。

    “我只是想要讓龍城主走後的世界，不在那麼孤單，既然你們是他的故人，想必見到你們他也會很開心。”

    “至於我的身份...”張老漢略微沉吟了片刻，彷彿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說道：“當年我兒子便是跟龍城主前去剿滅納靈門的府兵之一。”

    “是他對我說了一切的經過，老朽纔會選擇主動安葬龍城主的屍身的。”

    “既然老爺爺你的兒子知道一切的真相，當初為什麼不站出來幫助龍城主說話？”

    一旁的苗苗聽聞此事，再一次沒忍住發問。

    陳心想要阻攔，但卻已經晚了。

    只見張老漢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無與倫比的愧疚之感，轉身衝着龍青的墳冢深施一禮，踉蹌的朝著村口走去。

    張老漢沒有正面回答苗苗的問題，但在那踉蹌的步伐下，卻能聽見一句懺悔的聲音。

    “正是因為當年我們一家沒有幫助龍城主說話，纔想要好好安葬他啊。”

    微風習習，這一刻張老漢的背影是那樣悲涼，無助。

    龍青已經死去很久了，但直到如今，張老漢一家仍舊為當年不敢聲援龍青而感到愧疚。

    或許，這便是人性。

    當初龍青帶著八萬府兵離開落鳳城，歸來之際兵力不足一半。

    但那好歹也是幾萬之眾。

    可是這幾萬人，以及他們的家人，卻沒有一個站出來聲援龍青。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在那種情況下，任何膽敢為龍青說話之人，恐怕都會承擔與龍青一樣的罪名。

    所以，張老漢的兒子怕了，張老漢也怕了。

    千千萬萬個曾經跟龍青一同出生入死，明白龍青的選擇沒有錯，他是在拯救整個乾坤大陸的府兵們，同樣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