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國一聽就愣住了。

    這黎元洪，可真夠著急的。

    不用說，早上過去的時候，他多半還睡著呢，麗婷和華信威也出去了，那叫門的人見沒有人出來開門，肯定就以為家裏沒人，直接找到船公司來了。

    不等忠國說話，柳萱又開口了。

    “你趕緊過去一趟吧，人家說這幾天每天都過來一次，有時候來過來兩三次，可咱們都不在。我覺得肯定是有急事找你，不然也不會天天過來催，你快過去吧。”

    忠國點了點頭，然後笑了笑。

    “放心吧，不會有什麼急事，真要有急事，按這說法咱們也晚了好幾天了，我猜啊，多半是找我商量上京城的事情。”

    之前在華峻霄老家的時候，忠國把他年後打算和濟靈還有黎元洪一塊兒帶著那箱珍珠去京城把珍珠獻給當朝太后的事情給柳萱仔細說了說。

    柳萱抿了抿嘴。

    “反正你快過去吧，公司這邊也用不著你，你讓鄭大叔叔送你過去。”

    忠國點了點頭。

    黎元洪既然來找他，那他自然打算過去和對方碰面，別說是和珍珠有關了，就是啥事也沒有，單純找他喝酒作樂，他也得過去。

    忠國想了想，本打算先讓鄭大過去鬆了口信，和對方約定個見面的時間和地點，但是他忽然變了想法，決定就這麼直接去將軍府。

    和柳萱告別之後，忠國來到船公司外頭坐上了車，給鄭大說了地方。

    由於是剛開年，城裏不少鋪子還沒有開門，按照玉龍國的習俗，年三十之後，還得再熱熱鬧鬧地過上半個月，這個年纔算過完。

    而忠國從華峻霄老家離開的時候，也就是年三十過完纔不到十天。

    現在城裏頭街道兩邊的鋪子基本上都放下了門板，將鋪子關得嚴嚴實實的，只有些挑著擔子的小販在路邊賣自己的商品。

    就是這些小販，也沒有平時那股賣力的勁頭，都只是把挑子往那兒一方，人便在邊上或坐著或站著，舒舒服服地曬太陽，有客來，就坐坐買賣，沒有，那就歇著。

    就連在街道上跑動的人力車，都只有寥寥數輛，遠不如年前那麼多，忠國粗略估算了一下，現在在城裏跑動的人力車伕，頂多也就三五十人，興許還更少。

    這一來是因為車伕也想到窩在家裏好好利用過年的功夫歇歇，二來呢，是這段時間大傢伙都在家裏窩著，出門的人少，出車了也拉不上客人，索性就不出了。

    整個城市都瀰漫着一股懶散的氛圍，叫人十分舒服。

    忠國回老家的時候，鄭大也沒拉車，這麼幾天下來，他的腳步似乎變得沉重了，不過好在街道上人少，乍一看，同樣的街道彷彿比年前寬闊了起碼一倍，他跑起來依舊十分輕鬆，甚至比年前更加快當。

    沒花多大功夫，鄭大便拉著忠國到了黎元洪的將軍府門口。

    忠國下了車，見鄭大跑出了汗，就叫過在將軍府門口站崗計程車兵，讓他給鄭大拿水喝。

    那士兵認得忠國，得了指示之後立刻就跑開了，不會兒就端著一碗水快步走了回來。

    等士兵把水遞給鄭大，鄭大咕嘟咕嘟喝水的功夫，忠國就問那士兵。

    “你們將軍在府裡嗎？”

    忠國想了，要是黎元洪不在這兒，便多半是去了河堤上，那他還得去城外一趟。

    士兵點了點頭。

    “長官，將軍在裡頭呢，您稍等，我去給您通報一聲。”

    忠國點了點頭。

    得到了他的許可，那士兵便轉身跑進了大門裏頭。

    等了約莫三五分鐘，黎元洪粗爽豪放的聲音就從裡頭飄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華老弟，你可算是回來了！回老家過得怎麼樣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出了門，黎元洪便指著跟在他身後的剛纔那名士兵。

    “混賬，你不認得我這位好兄弟？以後他來了，只要我在家，直接讓人進去就是了，還通報個屁！我要是不在，你們就把人接進去好好招待！”

    那士兵本來只是本份做事，現在卻被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心裏覺得委屈，可是也不敢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地敬禮道歉。

    “是，將軍，長官，請你原諒！”

    黎元洪哼了一聲。

    “要不是現在大過年，我今天心情又好，我非得罰你不可！”

    忠國在旁邊看得明明白白，黎元洪訓斥這名士兵，頂多只有兩分火氣是真的，剩下來的，都是故意作態給他看的。

    他趕緊走上前去，勸阻了兩句。

    “黎兄，何必發這麼大火，這位士兵小兄弟也是爲了你將軍府考慮，要是什麼人都能夠進你這將軍府，那你黎兄的威信也就要一落千丈了！盡職之人不必責怪，不必責怪！”

    黎元洪本來也沒想真的對自己手底下的兵發火，聽到忠國這麼說，便就坡下驢。

    “哈哈哈，好，華老弟說得有理，這次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計較了！”

    忠國笑了笑。

    “黎兄，我聽說你這段時間每天都派人過去我那邊找我？這麼着急，不知道是有什麼事情？”

    黎元洪將胳膊一揮，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來，進去說，華老弟，進去說。”

    忠國點了點頭，兩人便並肩而行，踏進了將軍府的大門。

    大過年的，可是黎元洪的將軍府裡頭卻沒有多少年味，既看不到身著新衣玩耍的孩童，也瞧不見登門拜訪的親友，只有屋簷下掛著幾個紅紅的燈籠，算是多少有點兒喜慶味道。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

    “華老弟，現在剛好是晌午，你還沒吃飯吧？吃了也不打緊，我這兒剛好要吃中午飯，你來陪我喝上兩杯，說是過年，可我這兒可沒有多少年味，你來了，多少能夠好點兒。”

    忠國一聽，咧開嘴笑了。

    “可讓黎兄給說著了，我還真的沒吃午飯，而且是一覺睡到剛纔才醒，現在正餓得慌呢。”

    黎元洪大笑了兩聲。

    “那可好，來來來，咱們痛痛快快地吃一頓。先吃飯喝酒，有什麼事情，等吃飽了喝足了，我們再慢慢談！對了，差人給你那個車伕送點兒吃的過去？”

    忠國點了點頭。

    “多謝黎兄費心，他想必也餓了，給他送點兒吃食吧。”

    說著，忠國四下看了一眼，見沒什麼人，便壓低了嗓音。

    “黎兄，你這麼急著找我，是因為要商量上京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