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習習，輕輕吹動東方如墨髮絲。

    八名小孩從村子跑出，四周環顧，最終將視線停留在，小溪對面不遠處那座木屋旁，盤膝而坐的東方。

    “大哥哥！”八個孩子，站在小溪邊，不斷向東方揮手，整個稚嫩臉龐，洋溢笑容。

    “大哥哥，你怎麼在那邊建了屋子，幹嘛不選我們村子！這樣小英就可以去你那玩。”小英音如雀鳴，兩手放在嘴兩邊形同筒狀，大聲道。

    “大哥哥，快飛過來啊，教我們修煉！”

    東方依舊兩耳不聞，如同沒有聽見，依舊目視村子門口。

    “你們發覺沒有，大哥哥有點不對勁。”一名孩童道。

    “嗯嗯，我也發現了，平時大哥哥最喜歡我，今天居然沒有理我。”小英忙不迭點頭，可憐巴巴道。

    “算了，大哥哥好像有點不開心，你們看見沒有，大哥哥就像木鄂在那，聽不見我們聲音。我們還是自己去練習吧，反正也會。”

    大虎聲望，在這群孩子裡頭還算很高，他的話得到很多人同意。

    八孩走到一處古樹面前坐下，漸漸閉上雙目。

    時間流逝，幾個辰後，藍心從村門走出，如往昔手裏提著木桶，紅裙換去，一襲粗麻青裳替代。

    東方化作殘影，帶動勁風，原地上方，古樹枝丫，落下一片綠葉，孤寂接替東方位置。

    下一刻，東方穿過小溪，蹲在藍心身旁，拿出一件衣裳，於她一同洗滌。

    “我們已經兩不相欠，你怎麼還沒走？難道你嫌前夜不滿足？”藍心平靜如水，一邊洗衣一邊道。

    東方苦澀，傀怍道：“我知道你無法原諒我、信任我。時間可以證明一切，我喜歡的是你的人，並非你的身體。”

    “既然你不走，我一個女子也拿你沒辦法。但能不能求你走開，我只想一個人安靜洗衣裳。”藍心道。

    東方一嘆，放下手中布衣，回到小溪對面。

    忽地，東方發現一片綠葉，在原本盤膝位置。

    他撿起綠葉，握在掌心，才徐徐坐下，靜靜看著小溪對面，青石塊旁，木桶邊的女子。

    時間，日復一日過去，轉眼間一年過去。

    沒有藍心在小溪邊洗衣，那段時間最難熬，東方總會拿出那一片綠葉，夾在兩唇之間，久而久之他學會了，以葉吹曲。

    每當藍心，拿起木桶，來到小溪旁，東方就會用葉子，吹一曲悠揚的樂曲，迎著風傳入她耳邊。

    一年來，不管颳風下雨，東方始終如一，坐在圍欄外，靜靜目視村門，久而久之，這一塊偶地，都凹了下去。

    餓了，用瓜果充飢，困了閉目而睡，頭髮深了，鬍子長了，衣服髒了，那又如何！

    一年，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兩人彼此就像有一種默契，自那次小溪後，誰都沒有彼此說過一句話。

    她依舊不管颳風下雨，會從村子走出，拿出一件件髒衣在河邊清洗，東方會在她頭頂撐起一片靈氣雲。

    自己則仍由雨水打溼髒衣，嘴角含起一片綠葉，吹起一段動聽的樂曲。

    最終，東方還是把說有功法寫到了木塊教給了他們，境界經過一年，已經到達踏破一階段。

    就這樣，在優美祥和下度過六十年。

    伊人已逝，吾還壯年。

    圍欄旁，多了一個小山堆，前方有一石頭切成的墓碑，赫然寫著：愛人藍心之墓。六個大字。

    墓碑前方做著一人，東方鬍子拖地，衣裳破爛，儘管如此，他嘴角那抹笑還是那麼醒目。

    因為在藍心最後臨死那一刻，終於原諒了他。

    藍心奄奄一息，髮絲如雪，躺在床上。

    “東方，對...對不起。我好後悔，為什麼不能早一點，把該說的話說出口。”

    “那件事後，我不應該對你有偏見，你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可終究是被我錯過了。”

    “有些話，在五十年前我都想對你說，可我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直到死的這一刻，我才能對你說。”

    “我真的愛你，就在你突然衝進山賊房間那一刻，那一刻我好想好想嫁給你。

    後來卻因為誤會，你只是因為我的身體，而在乎我。”

    “你說的時間可以證明一切，當我明白過來時，你還是青澀年華，我卻白髮蒼蒼，口中話，也再也無法說出口。”

    “希望下輩子還能再見你。”

    東方眼眶溼潤，握住藍心枯老的手，靜靜凝聽。

    世界最遠距離，不是相隔萬里，而是有緣卻無份。

    他想用時間請求原諒。

    她到臨死才能說出心語。

    盡隔一條小溪，卻如星辰之隔。

    “撲哧！”

    墓碑前，一柄劍穿透東方心房，眼神和墓碑相視而對。

    “緣何不見舊時髦。”

    “溪澗枝下孑自望。”

    “蕙質藍心空悔寥。”

    “已是暮年落葉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