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卓不凡和牧天的關係並不算深，但他的離開，卻深深的刺痛了牧天。

    此時此刻，牧天不禁捫心自問，自己修煉到底是爲了什麼？

    是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的俗人念想？

    還是武道的盡頭？

    亦或是超脫俗世的超然逍遙？

    “我到底在幹什麼？”

    浮屠寺，大殿外，旭日下，牧天如一顆松樹立在那裏，忽然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境界之中。

    在這個境界之中，牧天看到了他的前世。

    第一幕，一個一絲不掛的嬰兒躺在冰天雪地裏嗚哇大哭，那黑影似的婦人哭泣而逃。

    第二幕，一個路過的老僧將嬰兒抱起，用靈力來為它取暖。

    第三幕，陳舊的小寺廟裏，一個調皮的小沙彌正向一位手持藤條的僧人做鬼臉。

    第四幕，烈日下，少年在渾然天成的石盤上練習棍法，身雖嬌小，但卻鏗鏘有力。

    第五幕，一隻大鳥叼著少年飛向天空，少年竭力的伸著手，而在下方，烈火熊熊燃燒，僧人正在與百萬江湖人對峙。

    下一幕：大火蔓延，焚燬了萬物。

    ……

    牧天正沉浸在回憶之中時，卻不知外面的世界因他陷入玄妙境界而變化起來。

    只見，無數的烏雲壓向玄宗群山，一道道洪荒紫雷在其中咆哮、翻騰，宛如有一億萬條雷龍在那雲中混戰。

    整個玄宗境內，大氣沉悶，飛沙走石，電閃雷鳴，萬獸匍匐哀鳴，宛如世界末日。

    “快跑啊…”

    玄宗內，弟子們驚慌失措的四處躲避，生怕那頭頂的烏雲會降下閃電將自己轟碎。

    “天降異象，這莫非是我玄宗的災禍之兆？”

    玄宗外山，門主慕容千秋躍上房頂，老眉凝到了極點。

    “晨時異象，這莫非是有天之子在我玄宗降臨？”

    玄宗內門，無數的強者長老下圍聚在廣場上，望著頭頂的異象，臉上升起驚喜之色。

    “晨時紫雷，象法稱為天子降臨，喜憂參半。意味著，我玄宗可能如昭陽般崛起，亦可能會被紫雷所滅…”

    高峰之上，山崖之前，一名身穿樸素袈裟的女人指尖輕拈，呢喃自語。

    在她面前，可俯覽整個玄宗。

    在她身後，是正在沉心修煉的柳飛絮。

    東海之濱，一個小漁村邊，一名五六歲，長相仙靈的小女孩似是受到了什麼牽引一般，猛然的抬起頭，黑寶石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看向西方。

    “找到你了…”

    許久過後，她忽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

    大雨傾盆，似乎要將整個整個玄宗都淹沒。

    牧天忽然從雨中醒來，溼漉漉的臉上露出了招牌性的輕笑。

    此時此刻，他的眼中，不再迷茫，不再惆悵。

    因為，他已經從記憶之中找到了他為何習武的答案。

    他習武，不是爲了征服他人，不是要追求武道巔峰，亦不是他之前一直自以為的逍遙。

    而是守護！

    守護親人，守護愛人，守護朋友，守護天下間值得守護的芸芸眾生。

    “呼…”

    這一刻，牧天的目光之中，忽然射出萬丈奇光。

    天空的烏雲和雷霆因這奇光而悄然散去，傾盆大雨因它而停，世間再次恢復了郎朗晴空。

    “卓不凡，謝謝你……”

    牧天向着天空道謝，繼而閉目，緩緩的走向自己的居所。

    “我剛纔到底看到了什麼…”

    而在牧天剛剛離開前院，院子角落的大石堆裡，大和尚渡厄緩緩的露出了腦袋。

    他此刻仍舊一臉呆滯，驚愕，似乎是在懷疑人生。